第六章
假如已经把痛苦的记忆遗忘,可以视为未曾经历苦难吗?
答案是否定的。
很多事大脑不记得了,身体还记得。
身体将憎恨刻入骨髓,就连自己都厌恶。
每一次接近都在颤抖,每一次触碰都想要干呕。村民们羡慕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教徒们羡慕她有那样一个和蔼温柔的父亲。
如果不自我欺骗就没办法活下去,如果不自我催眠就没办法积攒力量变强。
何其有幸,她遇到可爱的人,何其悲哀,以鬼的姿态。
「嗯!嗯!」
祢豆子穿过通路抓着玲奈的手,拉着她就要往另一边走。玲奈反手拉住祢豆子,竖起食指在她嘴边小声道:
「嘘,想要我帮你叫哥哥起床?」
「嗯!」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呀?」
「嗯……嗯——嗯嗯!」
「原来你的嗅觉也很敏锐,为什么找我,不觉得我是坏人吗?」
「嗯……?」
祢豆子歪着头,好像不理解玲奈说的是什么一样。
玲奈轻轻弹了一下祢豆子的脑门,祢豆子抗议似的捂着额头,气呼呼地直跺脚。但是小体型的祢豆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可爱极了。
玲奈将羽织外套脱下来,叠成方块作为自己膝枕的代替。可还有一个问题待解决,善逸还握着她的手腕,怎么都掰不开。
祢豆子努力地挠善逸的腰窝——没有任何作用。
玲奈蹲下/身,对着善逸的侧脸咬了一口——果然还是这招最管用。
玲奈刚摆脱了善逸的禁锢,就听一声痛苦的呻/吟响起。祢豆子下意识挡在玲奈的身前,警惕地左顾右盼。
实在是非常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在确认没有危险后,祢豆子才拉着玲奈的手往炭治郎的座位那里走去。
玲奈探了一下炭治郎的额头,他的梦境记忆很快涌入玲奈的脑海。非常普通的山间生活日常,一家几口其乐融融。不过,看到炭治郎如今只带着祢豆子一人走南闯北,想必这样的美好日常对他来说也已经非常遥远了。
看来术式仅针对鬼杀队队员,与善逸相同,炼狱杏寿郎、炭治郎和伊之助的手腕上都有一根绳子连接着另一个人的手腕。如果推测没错,绳子只是一种媒介,那个下弦应该是想要使他们都丧失反抗的能力。
「呃啊——」
坐在炼狱对面的小女孩被他掐着脖子提起,就算陷入深度睡眠依然有如此魄力和反应能力,该说不愧是柱吗?
粉红色的火焰噌地燃起,包住了熟睡中的炭治郎。祢豆子捂着流血的额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这下玲奈都不知道先顾哪边比较好了。
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掉祢豆子额头上的血迹,祢豆子嗯嗯唔唔地朝玲奈抱怨着,她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作势要打炭治郎,祢豆子又抱住她的手不让她打哥哥。
火舌舔上绳结,没几秒钟就留下一地灰烬。
「祢豆子,这是你的血鬼术吗?」
「嗯!」
「那拜托你把其他人的绳结也烧断吧?」
「嗯~嗯!」
绳结烧断还是没能让他们醒来,正思索着要从哪里下手的时候,炭治郎大喝一声醒了过来。
「成、成功了!诶?佐藤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祢豆子妹妹让我来帮忙,她因为你没有例行摸头正在气头上。还有,要记得道歉,刚刚为了叫醒你,她撞破了自己的头。」
「啊……是,谢谢佐藤小姐。诶,等一下,您听得懂祢豆子在说什么吗?」
玲奈没有回答,指着还在掐女孩脖子的炼狱。
「你去阻止一下炼狱小友,鬼杀队应该不想搞出人命吧?」
「哦……嗯??炼狱先生您在做什么!!」
炭治郎把熟睡中的炼狱安置在座椅上,还不等他起身,领子就被玲奈提起。
好大的力气啊……炭治郎还没感慨完余光就瞥到一闪而过的银光。刚才那个被炼狱先生掐住脖子的小女孩,手里握着匕首,表情狠戾,死死盯着他。要不是刚才玲奈小姐拎起他……
双脚落地时,炭治郎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他都不知道佐藤小姐的力气这么大?或许是为了搬运患者吧,医生还真是辛苦呢!
玲奈回头提醒炭治郎注意安全,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双充满崇拜的眼神。
「你们兄妹都没什么警惕性吗……」
「诶?」
说话间,又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握着匕首站在通道。嘴上嚷嚷着破坏了他们的美梦什么的……
可是他们明明都眼底乌青,一副根本是受梦境折磨、睡眠质量低下的样子。
「现在起你们不许提问,只能回答。第一,是谁叫你们这么做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