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旧事(五)
卫府。
女子的闺阁此刻人来人往,一群御医在院子里你言我语,面色焦急。
赵太师坐于主位,岁月在他脸上凿出深刻的皱纹,两鬓斑白,一身滚边暗花袍只添肃穆。
哪怕心急如焚,面上也从容淡定,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院中商议的御医:“各位大人,还无对策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即便不开口,也给众人带来了无形的威压。
“李太医,你来说。”他点出资历最久的太医,转着翠绿的扳指。
李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我等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赵娘子并无任何中毒迹象,可气血每况愈下,我等只能佐以人参、灵芝等固阳之药,暂时稳住赵娘子气血。”
“天子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说出这种话的吗?”赵太师手掌拍在桌上,院中无一人敢言。
众人正提心吊胆之际,府外一阵喧闹,片刻后,便进来一位气质沉稳地男子。
男子不苟言笑,哪怕见到赵太师,也只是不卑不亢地行礼:“太师。”
赵太师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女婿,叹口气:“进去看看吧。”
“是。”
卫显撩开珠帘,绛纱帐里若隐若现女子的身影。姜黄色绸面的被褥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女子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单闭着眼,都眉目如画,不敢想若是睁眼,又是怎样一副令人惊叹的容颜。
卫显替躺着的女子盖好被褥后,起身出去。
低气压弥漫在整个院中,家仆更是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卫显躬身行礼:“宫中既无法可医,不如广发诏令,寻天下名医。”
赵太师闭了闭眼,眉间沟壑纵生:“罢了,依你所言,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
翌日一早,一道悬赏令就从赵府发出,赵思瑶昏迷不醒,宫中御医遍寻医书而无果,因而广告天下,若有能者医好,必有重谢。
彼时江槿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消息,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下楼时,刚巧看见城东的张大夫被请了过去。
客栈门前的告示栏上也贴了赵府的悬赏令,赏银千两,还有珍宝相送,当真是出手阔绰。
城东的住民得了妖蛊是因为误入山林,那赵思瑶怎会到山林去。
若是鸟妖主动寻上,为何独独只给赵思瑶下蛊。
江槿有些不解,一拍桌,宜早不宜迟,当下就准备去府上瞧一瞧。
还未到门口,卫府门口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周围还有守卫把守维持秩序。
等了半日,才终于轮到江槿。
进卫府前还要先登记姓名来历,现住何处。
江槿一一报上,看了看自己名字前面,已经登了好几页名册。
登记之后,还要经过太医考题,答出后才可正式进入卫府。
江槿对答如流,顺道给钟离安了个不善言辞的弟弟形象。
饶是有这两关,院子里的人也不少。
他们自然不会直接就被允许见赵思瑶,要先和太医讨论一番病情,在太医的认可下,才可得见赵思瑶。
江槿等了好一会,终于得到跟太医商议的机会。
“就你们俩?”年轻的太医张望一番,皱眉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这不是胡闹的地方,想领赏赐也不看看场合!”
他说着就要叫守卫来赶人,旁人刚靠近钟离,就被一股劲风刮得后退。
江槿忙拽住钟离,还好他心里还有数,只是把人吓退。
“大人别急。我与弟弟既然通过,大人不妨给我们一次机会?左右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太医不耐烦地挥手让守卫下去,轻蔑道:“你如何证明?”
江槿负手道:“老祖宗说过,行医望闻问切,你我初次相见,不若我替大人诊一脉?”
太医嗤笑一声:“你年岁几何,就敢出言不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江槿也不反驳,真要算起来,她都能当他太祖了。
她朝旁人要了两张凳子,坐下朝太医伸手:“大人请。”
太医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坐下把手伸过来。
江槿探他的脉搏,翻了翻他的眼皮,又让他伸出舌苔,浅浅问了几句。
片刻后,她起身借了纸笔,在旁边刷刷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太医:“大人按此药调理,不出半月,脏腑郁结之气就可排出。”
一旁围观的太医纷纷凑过来看那张药方。
“程兄,你今日还曾提过胸口发闷,这苍术、石菖蒲和夏枯草都是祛湿化痰的,确实是应了你的病症。”
“浙贝母用量需小心谨慎,但有茯苓补益,正好中和。”
这张药方虽然只是益肺活血,但对症下药,若非长年累月钻研,不可能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