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至外头。
风雨尚停,积雪未化。
苏妧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走着,纵使再小心却还是将大氅给弄脏。
她在心中叹口气,这般好的衣裳。
只是一个不留神,没察觉到前面陆砚瑾已经停下。
看见她魂不守舍,差点撞上自己的模样,陆砚瑾声音比冬日的风雪还要冷,“在想什么?”
苏妧一愣,但还是什么都未曾说的摇头。
陆砚瑾见她鞋袜都埋在雪中,倏地想起昨日她那副狼狈的样子。
只是在四处看了一圈,却也终究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雪的。
他一身玄衣站在雪地中,毫不违和,更有别样的风骨。
苏妧没有抬头去看陆砚瑾,她看着自己踩在雪中的绣鞋,感受到雪水一点点浸湿。
陆砚瑾紧盯着她,“你究竟知不知情。”
苏妧抬起头,这一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直接看着陆砚瑾,“知道。”
陆砚瑾的话来的很快,“方才你为何拦住你的婢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苏妧小幅吸口气,眼神还是没有挪开,“我怕她说出的话,得罪了母亲。”
“为何害怕?”陆砚瑾的话太多太过于尖锐,苏妧快速想着要如何答。
但不擅长辩解,她后头说出的话又开始变得坑巴起来,“同母亲说的不一样的,自然后头的结果也会不同。”
陆砚瑾见她越来越紧张,却仍旧是看着自己,黑眸轻眯。
“若是你身边的婢女胡言乱语,她就该治罪;可若没有,那就是你在故意撒谎。”
陆砚瑾只用一句话就让苏妧明白他的意图。
苏妧一听见他说的治罪,就有些慌了。
芸桃是好心,早就听闻摄政王手段非常,若是她不松口,芸桃是不是就会被扣上顶撞的名头。
苏妧显得慌了,陆砚瑾这才没有方才那般凌厉,只是道:“你不愿说就不说,今日的事我已经了解。”
他想起那两名女使,好似母亲确实有隐隐同他提起过。
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他对苏妧道:“你身边缺少婢女,我会让人给你换两人,管束下人是你要学的,日后管好你身边的人。”
这话像是警告,也在时时提醒苏妧,她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她要做到安分守己,还要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不能给王府添乱。
苏妧直愣愣站在原处,陆砚瑾已经大步朝前走,回过头,声音有些不耐,“你准备站多久?不怕鞋袜湿了受冻?”
他没有再停留,直接就离开。
苏妧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随着他后面走。
看着陆砚瑾宽阔的背影,每一步都落在实处的脚印,苏妧猛然间想起,他是不是,又一次信了自己的话。
果然回到房中,陆砚瑾屏退旁人。
二婶婶三婶婶不敢久留,在方才陆砚瑾来时就已经离开。
陆砚瑾站在陆夫人的床榻前,背着手对陆夫人道:“母亲尚且在病中,王妃的手还未完全好,就不必让她侍奉。”
后又看眼还跪在地上的女使,淡淡道:“这两名女使还是留在母亲的身边伺候,后头母亲好生养病就好。”
陆夫人躺在床上,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她猛然间坐起,看眼站在后面的苏妧,“难不成瑾哥儿你以为,这些都是我做的不成,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么一个母亲,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娶了她。”
陆夫人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
随后又扯住陆砚瑾的衣袖,“母亲只有你了瑾哥儿,母亲只剩下你了,若是你也这样对母亲,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话才说完,陆夫人就直接昏倒在床榻上。
陆砚瑾慌张许多,对着外头厉声道:“请郎中来,快。”
苏妧在门口看着这一切,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她又想起了她的娘亲,如果她还在娘亲的身边,娘亲就会有一个依靠。
苏妧摸着身上的衣衫,可现在,她倒是有的吃有的穿,然而娘亲还是没有的。
郎中很快就到,房中乱成一团。
苏妧尴尬站在原处,这座府宅,她终究是个再边缘不过的人。
没有像样的昏礼,连回门也无人提起。
她不敢多话,生怕别人厌烦,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苏妧又朝角落站一些,尽量不挡住旁人。
鞋袜已经湿透,在房中经过炉火一烤,外头是干的,里头还是湿的。
她等得脚都已经冰凉,郎中才被送走。
陆砚瑾揉着眉心准备出门时,见到在一旁站着的苏妧,有些诧异,“你还未走?”
这话落在苏妧的耳中更多的是厌烦,她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