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没有,但是她娘将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阿英这才想起来,自从自己搬家后好像一直都没有见过小梅了,心里一时难过起来。
话题有些沉重,气氛骤然冷肃下来。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命运大抵如此,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拒绝的能力,一切看命,只能接受。
阿英仰起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秋日晴好,天高云淡,找机会她要去悄悄和小梅见一面,问问她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或许能助她逃走。嫁去那种人家只有死路一条,若是能离开了吃人的魔鬼,凭着小梅那双巧手,阿英觉得安身立命不在话下。
总之,一切都还未到至暗时刻,盘算好了心下又开怀起来,连同手上的动作也加紧了。
手里这几个瓶插花也是要给王妃旧宅送去的,那里的园子已经打理得七七八八了,再去个把次就完工了,想想都开心。
阿英的目光盯在眼前艳丽的花朵上,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却说那日,阿英离开王妃旧宅后,管家宽叔便十分仔细地凿冰将那刚做好的酥山存放起来,心里头盘算着约莫两日上下,王爷便能到了。
谁承想,这边还正想着,那边就听门上小厮的声音,王爷到了。
南絮为了见阿英,加快了脚程,风尘仆仆地进门,当被告知蒲家父女两个刚走时,脸上难掩失落、颓丧之色。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步伐顿了一下瞬间放缓了速度,连带着腿也显得越发沉重起来。
宽叔不明所以,以为是王爷日夜兼程累了,赶忙命人送来热帕子、茶水,又看了看他阴郁的脸色,想了想,转身去将酥山呈了上来。
“殿下想必是累了,天气暑热,用些冰凉之物解解乏吧。”
南絮的目光落在那酥山之上,眸中顿时生出璀璨的光华,仿若天上的星斗,耀眼闪亮。
那冒着白色雾气的酥山宛若天上仙山,雪白的山峰上淋着蜜酱,山下林林总总各色草木花卉,小巧可爱,竟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南絮愣住了,那个梦中的人又出现在眼前。她婀娜多姿,宛若仙子。梦中女子看不清眉眼,南絮却清晰地记得自己同她成了亲,红鸾床帐下的那杯合卺酒,她们一起喝下自此结为一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喜欢她,可也知道她心里的人却不是他,是因为她的兄长,他们才能成亲,她很听她兄长的话。南絮同她的兄长达成盟约护她周全,他很乐意,哪怕是假成亲,南絮也心满意足。可是,那一日,皇兄请他宴饮,他说:“就此错过乃今生之憾。”那句话戳中了他,南絮萌生了单方面撕毁盟约的念头。
可是,关键时刻他把持住了。那杯酒有问题,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然不是她了,婉转承欢之态让他难以自持,最终他用自伤来逼迫自己清醒,只为尊重她。
那一晚,南絮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殷红透出来。他没有碰她。躺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皇兄的人,女人的绫罗小衣散落满地,南絮泄愤后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之中。
他没有伤害,却不能说。
二人从此做成了夫妻,却也成了陌生人。她不明真相,不再理他,甚至不看他一眼。他将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她,然王府里处处是眼线,他想保护,所以只能禁止她踏出殿门,日日找人不离身地看着她,不准她见爷娘,不准她碰她最喜欢的园艺花卉,将她豢养成了笼中雀。
她不快乐,甚至很痛苦,他都知道却无能为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仿佛他对她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让她恨意入骨。
偶尔闲暇,她会做酥山打发时间。她做的酥山与旁人不同,别人做的酥山加上去的点缀之物多为瓜果原形,而她喜欢将它们做成花朵和草木,配在山下,别有意趣。
这样的梦境频频出现在少年人的脑中,每一处细节都精确、细致,身临其境却也让南絮十分痛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当他看到阿英的那一刻,那天在知县府中的回廊下,天色晦暗,他却有一种心弦崩断的感觉。
她们太像了,南絮觉得脊背起栗。
“殿下。”宽叔端着酥山仍旧站在那里,因站得时间久了,山顶都有些融化了。
“这是她做的?”南絮回神,问道。
她?宽叔脑筋急转,想起阿英对他的叮嘱,年岁大了做人更应言而有信,忙道:“这是老奴做的。”
南絮不信,左看右看,乜他道:“你做的?”
“对,是老奴做的。”宽叔面无表情,答得理直气壮。
难道不是他做的吗,就是他亲手做的啊,没错啊。
南絮没有理他,自顾自品尝起来,冰爽可口,甜而不腻,然心中却笃定,这老头儿定是被她收买了,死活不说实话,从前每年都来,怎么没见他做过呢。定是她亲手做的,却怕他误会,毕竟小娘子脸皮薄好面子,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