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
了了,他是出了名的护媳妇,这些话就好比直接打在他脸上,本就是脾气刚直,这一下子越发不可收拾。
“你再说一句试试。”蒲泉之一把将荣娘揽在怀里,提着拳头往前站了一步,“我媳妇,谁对她不客气,就别怪我拳头不长眼。”
看着自己儿子凶神恶煞的模样,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
“老二,你是死人吗?看着他这样对你老娘。”
老太太气急败坏,举着拐杖狠狠地戳在蒲泉之面前,冲身后的蒲二发飙。
“娘,您……大哥……有话好好说……”蒲二支支吾吾,被身边的宋氏拉扯了一把又使了个眼色,鼓了鼓勇气,开口道:“娘,今日是你不对,你……”
“你放屁。”老太太打断他的话,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两口更无能,今日你们若是不动,回家就别想再有饭吃。”
“不是,娘……”蒲二认怂,“大哥,不然,我看……”
宋氏见自己丈夫如此窝囊,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绝望地转身便走。蒲二一见媳妇走了,忙着去哄媳妇也跟着跑出去,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红了眼眶。
……
这一日鸡飞狗跳,后来连推带桑地将老太太劝走了,临走还放了狠话:走着瞧。
日头走到头顶,天气炎热,荣娘和蒲泉之坐在树下回神,沉默不语。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事情并没有解决,如今撕破了脸恐怕麻烦还在后头,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是没法选的,饶是蒲泉之这样自强自立地走了过来,也仍旧是摆脱不掉狗皮膏药一样的纠缠和无理取闹,扰得你心神不宁。
房间里,阿英趴在窗子上,冷世安在一旁读书,目睹了全程的少年心中震撼。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姨丈从小到大也很不容易。
怎么说呢,羡慕,佩服,还有一丝爽的感觉。
“他们……”冷世安抬头看向树下的姨母和姨丈,有些担忧道,“心里一定很难过。”
细风拂面,树叶沙沙作响,阿英抚了一把鬓边的碎发,道:“没事,他们都习惯了,过一会儿就好。我阿爹阿娘是明白人。”
小娘子从窗子趴下来,端正地坐到椅子上,面对着冷世安,郑重道:“孝道不是愚孝。我祖母对我阿爹、阿娘和我都不好,阿爹小时候她还扔过他一回,差点就死了。后来是邻居救活了他。”
阿英垂下眼眸:“将他送给老花匠也是收了银子的,其实就是卖儿子。”
冷世安沉默,心里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
“对人好也要分人,是不是。”她问得有些深意,似抛砖引玉。
冷世安点点头。
“要分得清,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若是对谁都一样的态度,那是不是对那些对你好的人不公平呢?这种所谓的善、孝,其实是残忍。”
“这样一来,那些对你好的人会伤心,他们也再不会对你好了。”阿英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道,“所以,就是要区别对待。”
冷世安当然听懂了她的话,她指的是他的阿娘。
此时,少年如水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就像院中池塘里鼓出的泉水,涌起一种不可言喻的能量,让人豁然开朗。
自从他住到姨母家,有些时日了,他的阿娘再没来看过他一眼。昨日搬家,他还担心阿娘如果想看他会不会找不到地方。如今想一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这么久都没来,应该是没有想起来他。
一丝苦涩混杂着清甜,说不出的味道。
想明白一件事,虽难受却也是新生。
这一日他看了好几个时辰的书,带着阿英也安静下来,坐在花园子旁忙了一整个下午,鼓捣得颇有成效。
姨母和姨丈各自忙碌着,有说有笑,早晨的插曲似乎未能影响他们分毫。
虽然,
讨厌的顽童还会来唱歌谣捣乱,村民们遇到他们仍会指指点点嚼舌根,但是他们毫不在意,也不理会,只专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一家人相互照顾,彼此信任。
这便是最难得的幸福。
冷世安抬眸,看向天边一轮明月。
夜深了,姨母和姨丈仍坐在树下喝着茶水说着悄悄话。阿英依偎在姨母身边,好一个温馨的夜晚,冷世安想,嘴角微微勾起,继续埋头苦读。
他没正式上过学堂拜过师傅,都是自学,可是还是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真是烦恼,少年凝眉,这样具体又清晰的烦恼却让人心里踏实。
倏然,门上传来带着哭腔的喊声。
“大伯,伯母,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