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姻缘(一)
了。”
“妹妹,且不可如此说,伤了出家人的心。”向来少言的大姐开口道,她向来寡言懦弱,此番反驳已是鼓足了勇气,脸上一阵局促。
二姐似乎十分惊讶大姐竟然拦她。
大姐脸一红,马上补充道:“虎镇寺向来是很灵验的。”
“尤其是保姻缘呢!”念姚抢道,不知道她是路上哪儿听来的。
“大姐姐心里想着要保姻缘,自然这寺庙便是最灵了。”念妙脸上有几分讥讽之色,言语里也略有几分阴阳怪气,让大姐脸上红白了一阵。
众人皆知三月便是春闱开考之日,待刘举人一朝高中,便要来吴府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娶大姐。大姐自幼丧母,在府里低头缄声过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但念妙的不满自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原先本是一桩烈火烹鲜花的好事,但因为汝南王府的轻视,让念妙的婚事也变得忽然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不确定了起来。
而且从吴老爷和三老爷到的对话里偷听得知,她的夫婿似乎是汝南王备受冷落的大儿子,她身为嫡女,自然知道丧母不受宠是什么待遇。
她总是瞧见母亲明里暗里打压二姐,虽眼里看到,内心时不时也觉得有些愧疚,但因着自己原是压在二姐上享受着嫡女好处的,故也不说破。
在小小吴府中尚且如此难过,难以想象受冷落的嫡子在王府中是何等凄凉。念妙若嫁过去,又因着自己娘家只不过是个五品,想必更加受到冷漠待遇,到时候的日子,说不定连在吴府都比不上。
一想到此,她便有些心灰意冷,也非出于恶意,只是看不得大姐那番不知世事、满心期待的样子。
比起念妙,二姐是最怄气的。
她虽与大姐关系颇好,但抢起刘举人来丝毫不手软,听见大姐那低头娇羞的样子差点就冷笑出声。
好在这么多年装下来,脸皮早就炉火纯青,这番立刻又换上了笑脸,拉起大姐的手,笑道:“寺名虽是噱头,但这寺庙的名声不是诓来的,想必是灵的。”
大姐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感念,毕竟这个二妹妹是姐妹中与她最熟稔的一个。
二姐又道:“刘举人又是什么宝贝,大姐这么疼着?我看呐,倒也不一定刘举人,这寺里人来人往,外男如此之多,不如道不等那刘举人了,我们捡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生送给大姐,先成一段姻缘再说。”
这话对一个快要出嫁的出阁女来说不太厚道,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只当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
只有吴念娇知道二姐心里在想什么,这番话明着恭维大姐,实则是巧妙地把大姐和刘举人给分隔开。
这点语言上的便宜都要占,二姐呀二姐,大姐可是真心待你的啊。
吴念娇在心里摇摇头。刚刚听那老尼姑讲虎镇寺的故事,她就有所感念,恶有恶报,没那么容易。
有时候需要一些助力,比如,在春灿宴上揭穿这一切。
吴念娇原本的打算敞亮得很,她就是要挑在吴府外头恢复神智,找个能做主的贵妇将一切都说出来,好叫爹爹也没法遮盖家丑。
到时候大姐和刘举人的婚事自然是不成了,而且十有八九会遮盖丑事转而将二姐许配出去。接下来再托颜先生磋磨那刘举人,到时候且看二姐到底爱的是情郎,还是眼热刘举人令人期许的未来罢了。
如果让那个智谋无双的魏如鹤来,必定会笑得乐不可支,再说一句“娇娇,这就是你的计谋吗”。
吴念娇也知道这法子傻得很,但她当了一辈子傻女,既不会害人,又没有学过计谋,仅会的一些算计还是照葫芦画瓢一比一学的魏如鹤。比如那会儿惩治小荷,就是学得魏如鹤借三皇子之手惩治看轻他的漠北王世子。
不管啦,春灿宴三月才来呢,还来得及想计谋。
就在吴念娇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那边厢促狭的调侃已经你来我往几回了,直说得大姐脸上的红晕便更加浓的好似打翻了胭脂:“二妹妹可别笑话了,既然寺中外男多,大家也该小心为上,莫要被人误会了去。”
大夫人听了一耳朵几个女孩的谈话,只觉皱眉,心里暗骂二丫头真是阴损。此时便立刻接道:“念婉说的是。念妙,来我身边。”
转头又嘱咐诸位姨娘带着丫鬟看好小姐,不要让她们乱跑,便领了众人进去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