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后来呢？”林深声坐在石墩上，嘴里叼着一条草根，“你这狐狸公子，倒是享受起普通人的生活了？”

有苏楚呆呆的，似乎是在回忆，他很小声说了一句话，林深声没有听到。

“她救了我，不幸却因我而起……”

祁夜司听到了，他问：“后来你走了？”

有苏楚点了点头：“我帮许叔卖完柴那天后，镇上就传出我是狐妖的消息……他们骂许叔和初初养妖伤人，甚至……甚至骂初初与狐妖暗通款曲……也是那时候，我姐姐找到了我，她说爷爷很担心我，叫我回去看看……”

林深声察觉不对，她说：“那许叔和初初……”

有苏楚又抬起头来，他好像很诚恳、又很后悔。

“我安排好了的，我先让初初和许叔收拾好行李出发，去距离通和镇百里外的永和镇安定下来，等我去看完爷爷再去寻他们的！”

“是吴桂动的手？”祁夜司说。

有苏楚那双好看的眼睛裹满泪水，轻轻地滴下一滴两滴，他愤愤地捶向身边的树干，顷刻间，那树倒下，有苏楚抱头蹲在地上，他大喊：“都怪我！我……我早该杀了那混账！”

林深声走过去，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在地府的时候那么多生离死别，那么多懊悔痛恨他见过很多，但是阎王他们都告诉她，世上冤孽债很多，你开解不了每一个人，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

她想了想，摸了摸有苏楚的肩，说：“那你来找初初姑娘，说明她应该还没事，对吗？你说后面的事，我们才能帮你啊。”她又看向祁夜司，对他使眼色：“是不是啊，祁夜司将军？”

祁夜司本不想管那么多，他垂眸：“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你是狐妖，在这人间办什么办不到？”

有苏楚缓了一会继续说：“后来我去永和镇找他们，镇上说没见过他们父女俩，我觉着不对，就回通和镇了。果然……镇上发生了大事……吴桂死了，许叔也去世了，客栈的孙秀儿告诉我，初初去了毕崇山，我就找到这来了。”

原来有苏楚打点好许氏父女俩之后，吴桂就一直派人悄悄跟着，他发现有苏楚没和他们一起之后，就把许氏父女俩劫住，要强娶许初初做小妾，许进被章平打个半死丢在半路上，许初初在当晚新婚夜拿簪子插进吴桂的脖子，把他杀了，许初初趁着吴府混杂溜了出去，下人们到不敢打扰少爷的好事，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被床上的尸体吓个半死。

吴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下令全镇范围搜捕许初初。

许初初当晚就逃出来，她按着原路找许进，找了好久才在草丛边发现奄奄一息的许进，许进当时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让许初初走，随便去什么地方不要管他，许进没说几句话就咽气了，许初初几乎绝望，她本以为能一直和许进过上平常生活，却没想到因为吴桂全毁了，她杀了吴桂，但是她依然很恨，她只能把许进的尸身藏在一处隐蔽的野草后面，用一些杂草盖住，许初初跪下磕头：“爹，女儿不孝，我听您的话先走了，只要女儿还有一口气活着，就会有回来给你收尸的那一天。”

等到有苏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父女俩了。他打听了一路，直接杀去吴家，将吴家掀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许氏父女俩，他一时之间烦躁又着急，他将章平杀了，又把吴老爷打个半死，凭着狐狸的灵敏的嗅觉，他在去永和镇的半道上找到了许进的尸身，有苏楚看着这早已腐坏的尸身，心里怨恨、后悔又急切，他好好地埋葬了许进，将他的灵位放回许家，跪在许进灵前发誓：“许叔，我一定会找到初初，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有苏楚在此立誓，有违此誓，九尾尽失，身死魂灭。”

林深声听着这结局，感觉在意料之中又难免伤感，她望向有苏楚，问她：“所以，初初姑娘来了毕崇山？”不然有苏楚也不会找到这来。

“嗯，我打听到她来这，便寻了过来，没想到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林深声：我其实是半个鬼……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祁夜司开口道：“你杀了人。”

林深声疑惑道：“那个章平该死啊！”

祁夜司则摇摇头：“他是该死，但是人间和妖界向来互不侵犯，特别是妖中大族，更需以身作则，大妖杀了普通人，妖界的唤妖石会有异动。他先前在庙中鬼鬼祟祟，是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

没想到妖族还有这种洁身自好的规矩。

“抓我就抓我，有什么惩罚我都认，但在此之前，我得先找到初初。”有苏楚说。

祁夜司问他：“是何人告诉你许姑娘来了毕崇山？她来这又是为何？”

有苏楚老实交代：“客栈的孙秀儿，是初初的旧识，她说她去探亲的路上碰见了初初，只知道初初要去毕崇山，我便过来了。”

祁夜司沉默片刻，说：“走。”

林深声：“去哪？”

“找那个孙秀儿，有些事情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