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安

》写得明明白白，当街调戏女子，杖刑；对抗官府、拒捕，徒二年。”顾浅尘语气不轻不重，这番话却掷地有声。

林固益面色沉下来，“依顾知州的意思，如何？”

“此乃其一，”顾浅尘不疾不徐道，“林老爷往州衙送了一箱东西，意欲何为？”

此时林固益开始坐立不安，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慌乱，他伸手把眼前的茶盏举起来饮了一口，手微微颤着，待茶下了肚，神色才平稳起来。

顾浅尘默不作声看着。林固益果然是老江湖，谈判到不利于自己之处，便率先沉默，看对方作何发落。

二人僵了一阵，林固益喝着茶，面色越来越自如。顾浅尘轻笑着说道：“居官守法，是顾某职责所在。”话说了一半。

“若是顾知州准备按律法判，今日便不会约我到此吧？顾知州，您初来杭州，想必日后也有用得上林某的地方，若有需要，我林氏，连同所有说得上话的世家和商户，必鼎力支持您。”林固益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州衙自然有许多要支持的地方，但一码归一码，涉及刑律之事，功过不能相抵。我若现在便让林老爷许下好处，却无法如林老爷的愿，未免有失公平。”

“顾知州磊落！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敢问顾知州，我儿是非重判不可？”

半个时辰后，林固益如来时般，带着一幅喜忧参半的面容出了州衙。候在府外的管事慌忙跑过来，“老爷，小公子的事如何？”

待走到马车处，林固益才沉着脸道：“乐儿这顿板子怕是免不了了。”

“啊……”管事大惊失色，“这新来的知州大人竟这般行事，老爷，咱们可要找汴京出面？”

“乱说！”林固益轻喝道，“人家按律办事，我们能挑出什么来？我看这位顾大人是个刚正的，杭州城的风气怕是要变了。”

“那小公子……”

“唉，乐儿也该长个教训。”林固益叹口气，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这次的事，你再给我好好去查查，姓马的，还有王家，都给我查查。”

“是，小人马上安排。老爷怎么突然疑心起来，可是顾大人说了什么。”

聪明人说话，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顾大人只问了一嘴，林固益便知道这事怕是和这两大家族脱不了干系了。

“顾大人，后生可畏啊。”

三日后，林崇乐被杖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城，与这个消息一并被津津乐道的，还有林固益捐了一千两白银给州衙做“麦苗法”推行经费。

“捐了一千两，儿子还是被打了板子，林老爷这钱花的不值当。”

“可算有人来管管这些纨绔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看来我们杭州城是来了位顾青天。”

望月亭。黄昏，残阳如血。

顾浅尘与谢居安对坐饮茶。

“要不要换酒来？”谢居安眯着眼睛讨好地说道。

“茶不好喝？”顾浅尘举着茶盏道。

“雨前龙井，极好，极好”，谢居安用夸张的语气赞道，“只是，今日不是有值得庆祝的事么？”

“顾大人您用林家这案子，把杭州州衙风清气正的威望一下立起来了，杭州的世家、富户和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再者，林家带头支持麦苗法，州衙这边推行麦苗法好办多了。”

顾浅尘喝着茶，不以物喜。

“林家那边，好像知道马家和王家的勾当了，这杭州三巨头各怀鬼胎，怕是再难齐心，对州衙来说倒是好事。”谢居安喋喋不休。

“一箭三雕啊顾大人！”谢居安越说越兴奋。

“好了。”顾浅尘轻声喝住没完没了的谢狐狸，“我让你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借着这回招募衙役，我和长留哥已安插了人进来，都是查过底的，名单我给了长留哥，到时您按名单要人便可。简乐堂这边，都换上您的人，便不会再有堂而皇之把银子往里抬的事了。”谢居安说得明明白白，一副邀功的模样。

“办得不错。麦苗法推行正需得力之人，你跟着我做个随行督办吧。”顾浅尘终于许了好处。

这也不是个职务啊！谢狐狸笑眯眯的没有接话。

“先积累功绩，再论功行赏。我懂！”谢狐狸自己把话明说出来。

杭州州衙会有一番新天地了，顾浅尘喝着手中的茶，雨前龙井，清香甘甜，齿颊留芳，极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