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添妆

已过立夏，气温渐渐升高，早晨的湿气夹杂着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大早唐晓曦便出了门，她穿着打着补丁的短打，外面加了一件半臂，就不觉得冷了。手腕上挎着竹篮子与一把剪刀，因为要爬山路，脚上的千层底布鞋外还套了一双草鞋，防止打滑，这还是唐安园知道女儿要去爬山，昨夜熬着灯火给女儿做的。

红蓝花早已从匈奴传到启国了，也有人将其做成了胭脂，但那毕竟是富人用的东西，所以老百姓知道的并不多，同时它还是一种药材，如今也有野生的了，一般生长在阳光充足、干燥的环境里，所以唐晓曦一路往山顶走去，也能摘到几株。

这座山是村子最近的一座，常常有村民来往，路都被踩踏了出来，所以也没什么野生动物，唐晓曦一个人也敢来。

山野间还是有很多意思的东西，比如山路边上常常有覆盆子，采一根狗尾巴草，用它的杆茎将采到的覆盆子一颗颗穿起来，可以绑在手腕上，好看又好吃。

路边的树干上还缠有蓝紫色的牵牛花，望过去一大片，星星点点十分漂亮。摘一点花藤缠成圈，再将路边的各种花色点缀上去，就是一个很好看的花冠了。

草丛里还有一些河白草，也就是俗称的三角藤，顾名思义有三角形的叶子，而根茎上全是倒刺，一不小心就容易扎到手。它的叶子倒是可以吃，味道是酸酸的。在这个没零食吃的时代，孩子们还是比较喜欢的。

唐晓曦一路摘着花采着果到了山顶，不经意间转头却发现了远处树木密集处有一道阳光正好照耀在两个人身上，光中的灰尘在他们身边飞舞，像极了添加热闹的精灵。他们却只在那里低着头说话，看年岁在十六七，一男一女。

那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襦裙，已经是及笄的模样，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男子却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衫，握着拳头，低着头。

大启朝并不是很讲究男女大防，女子合离、被休后都是可以再嫁人的，而乡里村间，对少男少女之间青涩懵懂之意也不会苛刻，两人喜欢、父母同意就可以成婚。

林间的两人，慢慢握起了手开始交谈，离得有些远，唐晓曦也不敢靠近打扰，只能远远的躲在树后观望。

随着太阳移动，林间的照耀着他们的那一束光也渐渐散去，阴影笼罩了下来，他们分开了手，一起跪了下来，对天地拜了一次，又向对方拜了一次就缓缓起身了。

唐晓曦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扮家家也扮得不像，婚礼中有三拜，他们却只拜了两次，这仪式也没成呀。

等她回神再看，那女子已经抹着眼泪奔着下山去了，只留下男子一人站下树的阴影下痴痴的望着，唐晓曦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只怕是遇到了苦命鸳鸯话别的场景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没再敢细看赶忙悄声离开了。

已经是春天了，此时花开的正盛，一路上边走边采的，很快就采到了足够的红蓝花，唐晓曦便归了家开始制作染料。

先将红蓝花泡水洗干净，用纱布包裹拧出黄汁反复几遍。

接着将放置几天的淘米水倒入花中，只是唐晓曦并没有淘米水便用醋来代替了，浸泡后继续淘洗。

然后拧干后捣碎淘洗拧干反复。最后放入草木灰水浸泡一夜，第二天拧干再放入一些醋水，将陶碗的水煮到三分之一便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晓曦就将红蓝花水煮好了，又把昨天从李云梅处带来的鸡蛋一个个铺开，用上了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毛笔刷将花水染料刷在鸡蛋上，接着阴干，如此反复上染料、阴干三次，红鸡蛋的颜色就很正了。

这工程对于唐晓曦一个人来说也是挺“浩大”的，等完全做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她赶忙拿着鸡蛋去了村长家里。

“阿嬢，我把红鸡蛋做好咯。”唐晓曦带着得意的语气，笑靥如花。

李云梅听到声音赶忙迎了出来，手上的绣活都还没放下，看着唐晓曦带来的篮子里那些红彤彤的鸡蛋，色彩犹如初升的太阳，笑着称赞道：“哎哟，我们小西这么厉害啊，这一个个做的可太喜人了，送给我外甥女定有面子。”

这话听的唐晓曦开心的歪了歪脑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自己的手艺得到别人的认可，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鸡蛋是要在婚礼前一天，由新人的父母亲自送往亲朋好友以及邻居家中的。

普通人家一般送上两颗鸡蛋便可以了，若是家中有些富裕，那再填上几块糕点或馍馍就更好了。

李云梅的娘家也算是有些闲钱的，如今要嫁闺女，而且嫁的是城里读书人，自然要大操大办，所以连鸡蛋也要与众不同。

对唐晓曦做的鸡蛋，李云梅十分满意，便定下了，鸡蛋由李云梅这边出，上色由唐晓曦来做，价格定在两文钱三个鸡蛋，唐晓曦仔细算了算这一波生意大约可以赚个两百文，又能给家里添砖加瓦了，这种生意真希望来个一百打！开心~

婚礼在五日后进行，所以做准备只有三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