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公叔丞相病危之时，魏侯亲临丞相府邸探望。丞相推荐在下，望魏侯委以重任。魏侯闻鞅师出无名且刚二十出头，便拒绝用鞅；丞相复请杀鞅，以绝魏之后患。魏侯口头应允，安抚之。魏侯离开后，丞相即刻传我，摒退众侍。道我原委让我逃命。鞅却不怕，为何？魏侯既不听丞相之言用鞅，焉会听丞相之言杀鞅？丞相觉得有理，问鞅以后打算，鞅亦茫然。丞相于是以璧玉相赠，鞅不敢受。丞相曰：魏侯识珠宝而不识人，魏将颓也！珠宝不能助魏却能助鞅。若鞅以后有为，念及公叔老面，莫使魏侯受辱…”说到此处，卫鞅面露悲戚之色“至于赠玉无匣，鞅度之丞相惧内，故此玉为丞相所盗！”。景监思忖，若此话当真，卫鞅确有过人之处；若此话夸大其实，岂不欺我国君？于是问道“秦地苦寒贫敝，公子大才为何入秦？难道诸国皆不识人，才来此以谋我君？”。鞅知景监老奸巨猾不易蒙蔽，面对讥讽，卫鞅不以为然，正色道“鞅不符合魏侯择才标准，且魏本四战之地，鞅预言其迟早战火四起，疲于应战，李悝之法能否继续，未可知矣；东方齐国设稷下学馆，看似广招天下人才，实则为树“文明”大旗，有名无实。齐以权臣为将，把持朝政，真正人才很难施展；赵国变革，奉行以军强国，目的在于以御北狄，与其说是变法不如说是军改；韩国国君试图变革，国君与贵族势同水火，朝堂争端不断，孔子曰：危邦不入；燕国姬姓国，周礼传统根深蒂固，即使变，也与赵相似；楚国贵族力量强大，封地众多。吴起变法虽三年有成，终虎头蛇尾，人亡政息，朝堂至今动荡不安，谈何变法？”，景监面无表情“目前秦的状况比起六国更是过之而无不及，危如累卵。公子并未回答老夫为何入秦？”。“鞅已回答。鞅为变法而来。秦公穷则思变，拳拳之心，昭白于天。秦之立国在于秦人坚韧，硬是从戎翟之手夺回周之故地；自穆公起任用有才之士，如楚之百里奚、西戎之由余，宋之蹇叔…无论年龄、民族、出身、国度，唯才是举，得以春秋称霸。此后经灵、简、惠、出四公朝堂动荡，然献公历经磨难归国，气象一新依然重用外才。譬如大人，原楚之贵族后裔，献公却视大人为心腹，从未相疑！到如今大人依然竭力维护新君，恪尽职守。莫道故乡生己处，受恩深处即为家。大人以为然否？”。见景监不语，卫鞅继续说道“鞅观秦之新君具秦人之坚韧、先祖之气度。见识亦在其他六国君主之上。鞅出生于卫之公室，然家道中落，双亲相继去世，孑然一身。若大人疑鞅动机不良又或疑鞅无真才而不荐，鞅不怪大人，大人谨慎亦是秦国之福。无鞅，秦公依然会有作为；无秦公，鞅亦不会穷途末路。”。景监点点头“若秦有公子将如何？”，“秦公有鞅如虎添翼将大有作为，鞅有秦公将展翅高飞！”。景监曰“善！老夫愿为公子荐！然听其言需观其行，老夫会一直看着公子，若是居心不良又或鱼目混珠欺我君上，公子将生不如死；若公子果有大才且忠于我君，老夫将助公子一臂之力，尽施抱负！”。卫鞅心想好个大忠臣！得我垂棘璧玉还处处刁难，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怕秦公怪已荐人不淑！既如此不如捉弄老匹夫一番。卫鞅面上依然带笑“鞅谢过大人！但大人需先信鞅。鞅自度应与君上面谈三次，方能知秦公。若前两次秦公对鞅不满，请大人定要为鞅说话，只要秦公能见鞅第三次，鞅必能使君上悦。”。“为何要面见三次？”景监不解。“皆因…说难！”，卫鞅答道“秦公想变革，然鞅不知君上对强秦之具体期望；其次鞅不知君上秉性恐不意之间触其逆鳞，连累大人；第三好的东西总要最后拿出，才显尊贵受重视。故需多次交谈。然能使秦公见鞅三次者唯大人也。”。景监心想此人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心机，怕不是善茬。且吃人口软拿人手短，不宜拿捏过度，于是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