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茫茫难自料

宋菀繄气呼呼地从酒馆里出来往回走，嘴里不停骂骂咧咧，只顾着生气也没仔细看路，在路口转弯处直接撞到一人身上。

“唉呀。”

“姑娘无碍吧？”对面男人的询问脱口而出，仔细一瞧却是熟人，“菀繄妹妹？”

“小乙哥！”

燕青露出一张俊美的笑：“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菀繄却见燕青身上背着包裹，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忍不住问，“小乙哥你这是要下山？”

“是啊。”燕青叹息，“朝廷招安一事早有耳目，公明哥哥一直很在意宋徽宗的态度，今日奉命前往探探虚实。”

“这……皇帝的想法，何从探起呢？”

燕青问：“妹妹可知京都名妓李师师？”

宋菀繄摸摸下巴：“略有耳闻。”转念想到什么，略带着惊讶的把燕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嘴里啧啧感叹，“怪不得啊怪不得，你这又去使用美男计？我看宋江就指着你用这招。”

“哎，妹妹莫要这么说。我自从来到梁山，还未建过什么功劳，如今公明哥哥器重我，我自然愿效犬马之力。”

宋菀繄向来不喜宋江，但也只有和要好的朋友私底下才会宋江宋江的称呼，怎奈何梁山好汉对忠义之心看得很重，她虽不理解却也不好反驳，每次都直接忽略转移话题：“这虽说你去的目的不纯吧，但凭借你‘梁山第一美男’的称号此番定势在必得。若意外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燕青摇摇头，似有无奈：“菀繄妹妹莫开玩笑，任务在身罢了。”

“好，天色不早了，紧着上路吧。小乙哥，一切以安全为重，我每次下山逛街都可害怕了。我们如今虽有百姓爱戴，可终究官匪殊途，小心为妙。”

“小乙谨记。”

“那回见。”

燕青一笑，也学她：“回见。”

两人相背而行，宋菀繄忽然想起一事，紧忙回头叫住他：“对了！”

“小乙哥你那个，一会儿路过山下酒馆可千万别进去啊！”

“这是为何？”

“毛笔！”

“毛笔？”

“不是！”宋菀繄脸上腾腾发热，她不知道为什么嘴里会突然蹦出来这个词，大脑疯狂旋转，慌乱着解释，“我是说贵子哥有毛病。对，有毛病。他方才丢了些钱，就跟疯了一样，总之你别进去理他就是了。”

燕青知道朱贵爱财的毛病，不过宋菀繄所说的确夸张了些，他也没在意，点点头便答应了下来：“好。”

宋菀繄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说：“我还有一事情想求。”

燕青：“但说无妨。”

宋菀繄问：“你此番下山可否帮我打听一个人？”

燕青有些好奇，低声问：“何人？”

宋菀繄有些尴尬，左右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踮起脚尖，凑到燕青耳边悄悄说了一个名字。

*

“既然上天没让姑娘就这么死去，那必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公孙胜临走时对她说的一句话，叫她记忆深刻。

就因为这一句话，她回去后坐立难安，实在无法坐以待毙。思前想后，她做了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决定——去找吴用询一个态度。

说白了，她就是想知道，历史的齿轮是不是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滚动的。

即使她能够坦然的接受相同的结局。

她一路跑到他的房间里，和记忆中一样，他坐在桌子边神态自然的调茶。

“你这丫头来的倒巧，怕不是闻着香味寻来的？来，尝尝。”

连话都一样。宋菀繄心里凉了大半。

她没心思喝茶：“我来向先生请教件事情，这件事关乎整个梁山的生死存亡，我……我想知道先生的态度。”

吴用听她这样说，已经料到她所问何事。

他为数不多的开门见山：“可是招安之事？”

宋菀繄心里一紧：“是。”

“你也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他叹，“忠义堂开会时，有许多头领并不赞成招安。”

“那你呢？”她急切的问，“别人不重要，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吴用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宋菀繄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还没想好。”

“你若是有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宋菀繄便照着记忆里的发展，把那些想法全都说了一遍。

吴用听后，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悠悠的喝了口茶。

等等，好像哪里又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眼前的一切和她记忆中并非一模一样！比如吴用没有反驳她，而是站起来围着屋子走了几个来回，似乎真的在认真在思考她的话。再比如，茶壶本应该在他的右手边而不是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