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与小白兔
吴用问菀繄:“烫着了吗?”
菀繄看了看微红的手指,“嗐,没事。”
“一会儿带你去买药。”
“不要紧,先生你看看,红彤彤的还挺可爱的呢!”
“贫嘴。”
……
那女子站在那看着他俩,这一幕落在她的眼里,她愣在那,不知为何,发呆了好久。
直到小二将面端上来,她才回神。
“姑娘,你的面。”
她将目光收回到面前的臊子面上,却发现眼里不知不觉已经蒙了层泪。
她扶着桌沿缓缓坐下,轻声道:“生在空门并非你我所愿,想来陪伴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莫要贪欲再奢求其他,怕是到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
她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人听。
她回忆着昔日那些难舍时光,再不能承受伤心往事所带来的痛楚,面没有吃完就起身离开,途经宋菀繄身边时,有意无意似的说了一句,“姑娘,宁搅千江水,不扰道人心。”
说罢,只见她将方才的那锭银子放回到吴用面前,微微施以礼节,转身离去。
这女人衣着打扮皆似风尘女子,可言行举止却又像是看破红尘的样子。
菀繄被她说得一愣,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懵懵地问:“先生,她为何这么说?”
吴用望着那女子离开的背影,摇摇头:“想必是为情所伤的可怜人。”
再转过头时,却见宋菀繄呆呆的样子甚是好笑,嘴角还挂着半根面条。
他忍着笑,颇为无奈的看着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菀繄一时之间对他的动作感到奇怪,看着他的嘴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吓得瞬间从凳子上蹦起来,整张脸就像烧开的开水壶突然涨红的要冒出热气来。
“先先先生,我我我我我脑子有病,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语无伦次怕到腿软,差点就要跪下来谢罪。
吴用见她这么大反应整个人都懵了。心想不就是吃饭不雅观,有失礼节嘛,至于这么愧疚么……
再说了,诸如此事,这丫头平日里可没少失礼。
宋菀繄道了半天歉,却见吴用迷惑的看着自己。突然就默默的闭了嘴,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他没有想起来昨天那个吻吗……
菀繄傻帽了,朝他眨眨眼。
吴用也眨眨眼。
菀繄又眨巴眨巴眼。
吴用伸出食指,朝着她的嘴角一指。
然后,顺着他的指尖,她摸了摸自己嘴角,黏糊糊的。
一看,好家伙,是面条。
那一刻,宋菀繄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比现在更丢脸了。
*
那女子说,宁搅千江水,不扰道人心。
回梁山的路上,换了先前来时的衣服。
菀繄看着碧蓝天空下一袭白衣的吴用,才忽然反应过来,先生是假道士啊。
她跟在他身后,行走在热闹的市井中,叫卖声在她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她指着前面说:“先生,我要吃糖葫芦!”
“你牙不疼了?”
“我什么时候牙疼?”又转念一想,“嗐,你别听二哥瞎说,我那是故意调侃娇娇姐的!我牙白着呢,一颗虫牙都没有!不信先生你看!”
她张着嘴,凑过去叫他看。
吴用闹不过她,便随手拦住卖糖葫芦的小哥。
“呃,这位小哥,一串糖葫芦。”
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脆糖在舌尖融化,她的心也跟着甜滋滋的。
她举着糖葫芦走在他身侧,歪头瞧他。
先生白衣胜雪,眼里含着温润。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幼年时家里养的那只小白兔,毛茸茸的,雪白的毛,可胆子却极小。她每天早上去村后的那片泥地里打菜给它吃,把菜放进笼子里时,就算认得她,还是会先吓一跳,然后再过来吃菜。
菀繄看着吴用,就觉得,一只狐狸,任他再狡猾,也披着兔子的皮不是吗?
她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的说:“先生,我觉得你长得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什么?
这丫头说什么?
莫不是他耳朵真的聋了,她竟然如此大胆打趣他。
菀繄瞧他茫然的样子更衬的纯真无害。她坏笑了笑,一种邪恶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出来。
她慢慢靠近他。
吴用下意识往后躲:“……作甚么?”
她笑,“先生,我可以咬你吗?”
吴用:???
“我想知道,先生被蛇咬了会哭,那被菀繄咬了,也会哭吗?”
他脸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热,呵道:“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