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案

3

巨大的蛇尾几乎是少年上半身长的数倍有余，在月光下反射出瑰丽的红光。

此情此景，着实美的惊心动魄，也妖的诡异万分。

祝琉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尾巴有些无助的颤抖。

如果不是脑海中负面值升高警告不断刷屏，几乎看不出他正在遭受的巨大痛苦。

姜且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唤来黄符，先画了个安神的符给他用了，没有什么效果。

祝琉尾巴末梢甚至来回摆动，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

姜且皱眉，细细检查他的伤口，才发现今天傍晚愈合止血的伤口又重新开裂，露出皮下血肉模糊，分外狰狞。

她凝神一探，心中不免一阵恶寒。

祝琉这是……被其他捉妖师下了剔骨血咒？

剔骨血咒，是一种极为阴毒的符咒，专门针对妖族。

中咒妖怪法力被封，伤口不断开裂，即使用外力也无法愈合，直到中咒妖怪皮肉从伤处一寸寸剥落只剩骨架，妖怪才会死去。

且妖怪死后无法解脱，灵魂和残骸都只能任施咒人驱使。

正是因为它的狠毒，处理妖族不留痕迹且效率极高。许多捉妖师奉它为第一杀招，曾经青州很是风靡。

祝琉清楚的记得，师父教她这种符咒时，她觉得残忍阴毒，闹脾气不要学。

一向宠她的师父却狠狠罚了她，第一次严肃：“剔骨血咒邪恶与否，全看你怎么用它。若是一味逃避，只会对真正的残忍束手无策！”

见姜且垂头丧气不说话，师父软了声音：“只有学会它，你才能破解它。”

姜且突然如鲠在喉。

师父教导她十六年，对她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她能不愧于天地。

而如今，她为了一己私利，却要辜负师父了。

姜且回神，拈起一张黄纸。

012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响起：“宿主，你的任务不是替他解咒。”

姜且默然，然后开口：“也没说不能帮他解啊？”

012：“理，理论上是这样的。”

正反面各画一次，再取解咒人心头血，解咒符即成。

剔骨血咒只有高阶捉妖师才能解，祝琉身上伤太重，应该是被种下不止一次咒。

姜且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想来，替他解咒的捉妖师，因他暴露烛九阴真身，反而又替他加了一层术法。

烛九阴孕于天地之间，生来便有神格，法力无边，只待渡过雷劫便可飞升成神。

捉妖师再厉害，也只是凡胎肉/体，谁人不想窥得大道，摆脱轮回？

天生神族，终究是怀璧其罪。

后半夜。

咒术消退，反噬初显。

祝琉全身忽冷忽热，一会儿冷的上下牙打架，一会儿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少年额前碎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眉头紧皱浑身颤抖，姜且只好让他靠在自己腿上，左手一把退热符，右手一把炎火符，挨个儿给他贴上。

折腾了大半夜祝琉才好转一点。

然而姜且并没有离开。

她重新提笔，画了一张惜时符。

012紧张旁观。

姜且正要把符纸用在他身上，手却停下了。

012叹了口气。

唉，每次带反派宿主，都会经历这一段挣扎的心路历程。可是最后他们无一例外还是会选择自己。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一个种族啊。

012没有说话，静静等着这次的宿主自我说服。

半响，姜且却捏碎符纸：“我做不到。”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自言自语：“很久以前，我觉得反派肆意妄为，活得潇洒，很是羡慕。”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抛弃自己的原则和信仰。”

“反派不仅仅是一个人设，它还意味着冷漠，自私，残忍。”

“不论怎样粉饰，它终究是用无辜之人的幸福做踏脚石，满足自己的私欲。”

姜且放下昏倒的祝琉，起身离开：“算了，十七年就十七年吧，活太久也没什么意思。”

012声音却突兀响起，“宿主，监测到消极怠工思想，监察官正在介入……”

话音未落，声音陡然僵硬阴冷，仿佛换了一个控制器：“宿主，你确定放弃任务？”

姜且毫不犹豫：“放弃，所以你要杀我就赶快，别让我有机会扇你。”

检察官桀桀一笑：“你不稀罕活，可是你师父舍得抛下一切，此间生灵愿意放弃这个世界吗？”

姜且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检察官得意开口：“拒接任务，中途放弃，均等同失败。任务失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