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回去路上沈俞发现了一抹熟悉的朱红色,阿瑗经常调笑她和李不言一见面当场就能拜堂,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只见前面马背上的人一翻身掉了下来,沈俞没得选了只好追上去。
李不言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又听到马蹄声警觉地坐起来,发现是她随即放松下来。看向沈俞的一双眼睛带着迷离的醉意,衣衫上还有深深浅浅的酒渍,活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沈俞扶他在路边坐下,嫌弃的眼神让李不言很是受伤,“沈俞……你别这样看我……”
“李大人你喝醉了。”
可李大人非但没有收敛,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嘿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沈俞深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李大人,请您自重!”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李不言一副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这个男人也太会装可怜了。
可惜美色当前,沈俞也就耐着性子软声解释,“并非是讨厌你,只是男女授受不亲。”顺便忽略了对方并不是不谙世事小孩子。
李不言只听前半句眼里的小火苗就燃起来了,“沈俞,那你嫁给我吧!”沈俞愣住了,她重生之后一事无成不说,反而要被精怪缠上了?!
李不言也不理她继续说,“你不会是想嫁给贺平北吧,”他还醉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沈俞眼里的震惊,“上次诗会你就总是看他……”说着又委屈巴巴看着她。
木夏和元冬总说话本子里,浪荡公子借着酒意演得情深义重,把深闺小姐们感动得一塌糊涂,抛下家人跟着他们私奔。她向来对这种故事嗤之以鼻,难不成今天就遇上真的了?
“贺平北阴损得很……小时候他故意设计我,回家被老头子吊起来打……”李不言不听他解释自顾自地说着,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沈俞听得也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从黄昏说到天色暗下来,沈俞连他家里管事的外室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就在沈俞被满脑子废话折腾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李不言神色郑重地盯着沈俞,“我的新衣服做好了没有?”
沈俞有些心虚,只好哄着他“已经去挑好料子了,你先回家再等等。”
心满意足的李大人酒醒了一些,“沈俞,你不要嫁给别人。”说完不等她拒绝就头跨上马飞奔回家了。
只留下沈俞在夜风里怀疑人生,这几句似真似假的表白让她摸不着头脑。
前世他们甚至没有什么交集,记忆里最后一面是在贺小姐的婚礼上。彼时她与贺平北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他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低骂了声“蠢东西。”
再后来听说他和长乐侯闹翻,自请去了东南水师,跟着姚总兵打了几次胜仗。那时京城波云诡谲,朝臣们自顾不暇,除了东城的小贩已经无人记得这个纨绔世子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只是自打那天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李不言。
前世山西流民进京,京城这才得知秋汛的消息,只是此时各地已民不聊生盗匪横行。皇帝不仅要赈灾还不得不派兵剿匪,一口气砍了山西布政司十几名官员,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沈俞看着桌上的舆图勾勾画画,多亏了母亲留下的管事能干,在河南府建了粮仓,每年在中原地区低价收购了新粮,再分批运往京城。
西北的姑娘出到京城什么都觉得新鲜,因此当年冯氏开了不少铺子。沈家自诩书香门第,这些小铺子就权当给沈俞练手博个名声,田庄地产和珠宝玉器估摸着早就落到了老太太手里。
沈家人只知道沈俞的小铺面每年有个三五百两的进账,每年的收益却是由冯家当年的管事直接负责,而沈俞这几年继续给管事放权也颇有成效,新开的铺子都进项颇丰。
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有支南下的商队,京城的新奇玩意儿和粮食布匹都有她一份。
此时早已入秋,山西的雨却连绵下了几日没有要停的意思。
在回信中,沈俞除了让管事找个神棍散布秋汛的消息外,还托他在南阳地区寻找一个叫宋元康的商人,想办法邀他来京城谈一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