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

连绵的秋雨终于停了，一大早两辆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

沈俞今天仍是一身红衣光彩照人，连沈清音这朵娇弱的白莲花都被衬托得略显寡淡了。

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衫的沈清越梳了两个圆圆的发髻，当她大老远向沈俞招手的时候两朵珠花也活泼得紧，“大姐姐！快来坐我的马车！”

看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沈俞也不忍心拒绝她，再说她更不愿意和沈清音同坐。

沈清音瞪了沈清越一眼也乐得清静，想到母亲的话她心情便好了起来，连容貌不如沈俞这件事也不甚在意了。

马车上沈清越一副要主持正义的模样逗乐了沈俞，“沈清音也太嚣张了，前几日祖母刚禁了她的足，今日她就大摇大摆地跟我们一同去学堂！”不过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又继续说“肯定是大伯去找了祖母，大伯可真够偏心的！”

沈俞捏捏她肉肉的脸颊笑道：“清越莫要生气了，人的心都是偏的，再说了沈清音可没有为她打抱不平的女侠妹妹呀。”

沈清越显然也没料到一向自持的大姐姐嘴里会说出调笑她的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地别过头去看向车帘外。

马车行驶到一座汉白玉牌坊下便停下了，上面殷红色的“女学”两个字笔法苍劲有力，据说这两个字出自大燕朝第一位女官公孙瑜之手。

说起女学可是大燕子民津津乐道的，当年随太祖起义的王皇后出身小户，也只是识得几个字，但皇后这位奇女子却在战场组建了一支娘子军。她带领这支女兵开垦屯田，后来甚至与敌军正面交锋也丝毫不落下风。

立国后皇后更是建议太祖封赏女官，而公孙瑜便是其中翘楚，女学也是由她一手建立并作为山长授课。如今大燕朝的女子能离开后院，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这两位奇女子可谓是功不可没。

等沈家三位小姐陆续下了马车走进书院，一些交好的小姐们便三三两两打着招呼来。

最受欢迎的沈清音身边一下子就围拢了几位世家小姐，人群中央的沈清音享受着众人的簇拥，还不忘回过头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给沈俞。

“哼，你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沈清越的小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喜欢她什么！”“对啊，她哪有我们的小清越招人喜欢呢。”沈清越瞪着圆圆的眼睛瞧着她。

沈俞却是心情愉悦，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妹妹是这么可爱呢？以前觉得她聒噪，由于是长姐便时常教导她要守规矩，想想自己可真是迂腐又无趣，也亏得小姑娘不与她计较。

两人一同走进学堂，她们的位置与沈清音相邻，只是现在被叽叽喳喳的小姐们围得水泄不通。

“喂！公孙先生来啦！”沈清越一嗓子学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位女学生迅速散开等待上课。

沈清越冲着沈俞狡黠一笑，大大咧咧跪坐到了自己的书案旁。沈俞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小丫头，丝毫没有在意沈清音投来的眼刀。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京城里有名的云川郡主，身为女子却是赌钱斗鸡提笼遛鸟样样俱全，手里一条鞭子就连权贵子弟也是照打不误。

靖阳王妃当年生下这个女儿后便撒手人寰了，靖阳王本就是个没有封地的闲散王爷，皇帝也就由着他对这个女儿极尽宠爱，因此云川郡主是京城里第二号惹不起的纨绔。

正在沈俞想得出神之际，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在下国子监吕渊，今日代公孙先生给诸位讲《楚辞》。”众人都看向讲坛上一身藏蓝色直裰头戴方巾的吕夫子，他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周身散发着温润的气质，身形清瘦却平添了几分文人风骨。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

沈俞的思绪随着吕先生的吟诵越飘越远，吕渊是个好人，可惜和她一样迂腐不知变通，不过也因此他才是一个好人。

下午是骑射课程，小姐们便纷纷换上窄袖骑装和靴子往围场走去。大燕是在战乱中得到的天下，因此本朝习武之风盛行，也会有女子集会时以赛马打猎为乐。

不少人眼见着沈俞一身黑色骑装走来，平日里好似一尊雕像的沈大小姐，眼里居然有了神采。

骑射由曾在军中任职的的刘女官授课，刘女官早年出身草莽江湖气十足，最看不上这些身娇体弱的贵女们，比如那个时刻都要正襟危坐的沈俞。

沈俞被分在最后一组，同组的还有吏部吴侍郎的小女儿、殿阁大学士家的孙小姐和宗人府贺郡王的庶长女等人。

首先是云川郡主，她一身火红色骑装和翻身上马的姿态让她格外耀眼，也引得场下贵女们一阵喝彩。在她之后的小姐们表现也中规中矩，跑过几圈脸上也都略显疲累。

轮到沈清音时，她干净利落地踩上马镫一跃而起，动作间衣角翩跹再配上清丽的面容也是赏心悦目。

后面威远将军家的郑盈盈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