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之前有一次顾子衿跑到御花园里玩儿，突降大雨，她被困在亭子里许久，最后自己跑回栖凤宫了。

当时阿司正在各处找她，回宫后才发现她自己跑回去了。

然后顾子衿连夜发了高烧，把阿司吓得不轻。

至此，只要是下雨天或者有可能下雨的天气，阿司都要再三叮嘱，才能放心去做事儿。

“那我去上学了！”顾子衿起身离开。

阿司依旧坐在石凳上看着她，她回头时阿司还向她挥手。

今日顾子衿出宫的时间正好，她在路上就碰见了昏昏欲睡的顾思。

“皇姐日安。”顾子衿行礼。

顾思显然没什么精神，“安安安！皇妹，我们快点吧，我真的好困啊。”

上了马车后，顾思直接靠着车厢就睡了过去，而顾子衿则是打开《五陆通史》开始看了起来。

《五陆通史》是五块大陆的历史整编合集，大夏王朝就在五陆之一的御灵大陆上。这本史书上有非常多奇闻怪志。

顾子衿这个年纪最喜欢做的一件事看故事书，所以昨日一打开这本书，她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

四个月后

在国子监上学的日子并不无聊，顾子衿如今也逐渐喜欢上上学了——主要是因为文渊阁藏尽天下名书，“故事书”也数不胜数，她偶尔也会在无聊的课上开小差，看这些书籍。

博士们见顾子衿这样喜欢看书，发现她开小差后也不忍过分责罚她，且她也未耽误学业。

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子衿在宫中的处境经过她自己不经意间的透露，博士们都了解了。

一个可怜且爱看书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呢？

但，相应的，博士们看向顾思时难免会带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感。

顾思本人表示这非常的莫名其妙，她干什么了，她有好好听课啊——顾思并不知道顾子衿在宫中的境况如何，只知道她喜欢看书。

当然，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并不总是快乐的，比如每旬一次的旬考。

作为一个才刚刚开始学习的人，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追赶。

但顾子衿要面子，不好意思问同为学子的同学们，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学识如此浅薄，就只能在下学后跑到博士厅去问博士们。

与顾思相处的时间久了，顾子衿也终于感受到她是真的受尽万千宠爱，皇帝对她的爱是不加掩饰的，无止境的爱。

比如顾思不受宫规约束，有一块皇帝亲赐的令牌——见牌如见人，她能够在任何时间去她想去的地方，只要她想。

顾子衿当然羡慕，可除了羡慕，更是衍生出了对权利的渴望，但这渴望也被她深藏于心底。

春节前夕，此时国子监已经放假了。

栖凤宫

“阿司，下雪了！”顾子衿惊喜，跑到院子里去接雪，“快出来看雪，阿司！”

阿司此时正在屋中制衣，听见顾子衿叫她，便放下手中的还未制好的衣裳，出来同顾子衿一起看雪。

年幼的顾子衿笑得无忧无虑，满心欢喜地去接雪，那一瞬间，阿司以为自己看见了温孤望舒。

“子衿，趁着雪还不大，练会儿弓吧。”阿司站在走廊上，轻声对着顾子衿说。

“知道啦。”顾子衿忿忿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寝殿拿自己的弓箭。

阿司则去正殿把靶子给搬出来。

栖凤宫长居的就两个人，所以很多屋子都被荒废了，其中一个就是原本的正殿，现在已经被当做库房了——离两人的屋子近，而且很大。

阿司动作比她快，所以顾子衿一出房门，就看见了立在院子里的草靶。

她用眼睛比了比距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穿斗篷了。

不一会儿，顾子衿就已经穿好斗篷正在院子的边缘了，而阿司站在靠近靶子的屋檐下看着她。

顾子衿侧身立在雪中，淅淅沥沥的雪将草靶藏住，她只能依靠着自己的感觉去射中目标。

“六环。”阿司念出顾子衿第一箭的成绩，听起来似乎不是很满意。

但顾子衿不这么觉得，她稍稍调整方向，继续搭弓射箭。

“三环。”

“七环。”

“九环。”

“八环。”

“七环。”

“八环。”

“九环。”

“……”

“十环。”

“十环。”

眼见雪越下越大，即使穿了斗篷，顾子衿依然感觉到越来越冷，露在空气中的手似乎要冻僵了一般，但这仍未影响到她练箭。

不知过了多久，顾子衿全身都快淋湿了，她的手已经红通通的，冷的和冰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