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春游曲
寒冬已过,春雨初霁,王城的风终于不再凛冽。那风清爽中带着一丝温柔,像白珊珊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拂过司马玉龙的鬓角、肩头,舒适得教人四肢百骸都畅快无比。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和花草的芬芳,太阳柔柔地洒在上林苑成片的桃树上。桃花开得正艳,成片成片的粉色,似姑娘脸上的红霞,看得人心里也是暖暖的,柔柔的。太液池波光敛滟,碧波荡漾。绿水本无忧,因风皱眉。池边柳条柔媚,临水照花,顾影自怜,迎风摆柳,舞得人心里泛起涟漪。彩蝶翩跹从眼前飞得旖旎,黄莺在看不见的树丛中啼得缱绻。好一派枝头春意闹,雨润红姿娇。
在这醉人的美景中,最惹眼的是徜徉其中的一对青年男女。两个人皆着紫色衣衫,牵着手漫步于桃红柳绿中。女子身子微微斜倚着男子,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株绽放的桃花。她两颊融融,眉眼带笑,仰头看向男子时,眼中有万千星辰。男子不时低头与她喁喁私语、耳鬓厮磨。他唇角噙着笑意,眼里的柔情能把人的心融化掉。
他们便是楚国国主司马玉龙与他的王后白珊珊。
白珊珊喜欢亲手打点司马玉龙的饮食起居,她喜欢看司马玉龙穿紫色衣衫,紫气东来、贵气逼人,便给他挑了一身紫色常服。司马玉龙头戴嵌珠八宝银冠,身穿金线织锦暗纹紫色长衫,金线祥云暗纹腰带是白珊珊亲手绣的,再由内廷司镶上红宝石。
婚后的半年里,她的女红精进不少,她喜欢看司马玉龙穿上她亲手做的衣物,他脚上的玄色龙纹登云履也是她亲自挑选的。司马玉龙真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白珊珊的乌云绾成一个端庄的倭堕髻,戴一支金色衔珠五尾偏凤钗,点缀一朵粉色绒花,斜插一支折股钗,简约而不失华贵,娇媚又不失庄重。她绿鬓如云,明眸如水,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白珊珊内着月白色银纹百蝶抹胸长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纱衣,足蹬珍珠蹑丝翘头履。她宽大的广袖被风轻轻吹起,柔柔地一搭一搭拂在他的衣袍上,软绵绵的无声。这样的一对男女走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句:好一对璧人!
“冷不冷?”司马玉龙侧过头柔声问白珊珊,紧了紧握着的手,另一只手理了理她被吹乱的鬓发。
“不冷!”白珊珊看着司马玉龙流光溢彩的眼睛回答道,又往他身上贴了几分,司马玉龙眼里的宠溺直要把人柔化了。
司马玉龙一直觉得亏欠白珊珊。巡游天下那几年,她为了自己,常常身陷险境,不是受伤就是中毒。婚后这半年,他又总是忙于庶政,没多少时间好好陪她。她不但没有一句怨言,还收起了自己跳脱的心性,一心一意做起了他的贤妻、贤后。为了他,她放弃了自由,跟他一起囿于宫墙,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收敛自己的本性,在人前做个沉稳大气、端庄威仪的国母。这样一个女子,叫他怎能不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呵护?不过幸好她没被这宫闱磨灭掉本性,独处时,她依旧是那个娇俏灵动,爱撅着嘴拈酸吃醋,爱跟他撒娇的姑娘,这是司马玉龙最珍视的。他很感激上苍,让他拥有白珊珊。
白珊珊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牺牲,跟心爱的人白首不相离,她只觉得这是恩赐。有时夜里醒来,看着枕边司马玉龙恬静的俊颜,她都会忍不住傻笑: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是我的!司马玉龙从没对她说过情意绵绵的话,更没有海誓山盟,但她从不怀疑他对她的深情,他总是以行动爱护她。
从小心思中抽离出来,看着满眼的春色,白珊珊明眸一亮,不由吟咏:“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哈哈哈,好诗!好诗!既应景又符合身份。”司马玉龙爽朗地大笑。一枝桃花开得十分明艳,还带着露珠,阳光照耀在露珠上,如水晶一般璀璨。他忍不住折下顶端一小截,又回转身托起白珊珊的下巴,端详了她须臾,然后将桃花插入她的发髻之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一双温润如墨玉的瞳仁含笑凝视着白珊珊,只觉得她身后的那一片芳菲都黯然失色,情不自禁地就抚上她白瓷般的面容,细细摩挲。司马玉龙生性内敛又克制,加之不善表达情爱,鲜有亲昵的举动,可奈何架不住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天佑哥,好看吗?”白珊珊摸了摸鬓边的桃花,扬起莹润的小脸,含笑的明眸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好看,好看”在他眼里,她便是世间最美的景致,怎么样都好看。
“那……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白珊珊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把手里的那枝桃花在指尖绕着圈儿,咬着唇,侧着头笑吟吟地看他,柔媚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吸进去。
“哈哈哈……”司马玉龙朗声笑了起来,转了转折扇,捋了捋鬓发,缓缓开了口:“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他说完,眼睛直直盯着白珊珊,含着轻轻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