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能否

即便小孩子对修为和境界并不敏感，但若是一个人变了，他们并非不会有所察觉。

雪团儿感到寂寞，他总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阿云姐姐变得有些陌生，不止神态，不止谈吐，不止气场，好像……整个人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如果说从前的阿云姐姐最是温柔，最是和善，像是一汪清澈的水；那么如今的阿云姐姐便更具威仪，利落果敢，已经凝结成了一块坚实的冰。

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阿云姐姐，他有些拘束。

巴塞尼森林之行使得桃夭姐姐战死当场，或许吧，这使得阿云姐姐有所转变也是正常，可是阿云姐姐一直不肯告诉他在巴塞尼发生了什么，这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担忧。毕竟，他所知道的消息都是来自香茗姐姐和那个狼女森娅，没人知道阿云姐姐失踪后的事，那段过往好像被她刻意地回避了。

此外，雪团儿还很讨厌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那个叫桀语的男人霸占了阿云姐姐的大部分时间，他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注意力。

当啷！雪团儿手中的鞭子被人打掉在地。

“你，不专心，算了。”侵月宫内，苏御放下自己的流苏匕，“师父不在，你便懈怠，我要转告师父。”

雪团儿放下手中的兵器，苦着脸恳求道：“我说你怎么这样啊，你这是告黑状，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喜欢告黑状的徒弟的。”

“不是告黑状，是事实。”苏御郑重道，“师父和师叔都不在，你更要自律。”

“知道了！师兄饶了我这一回可好？”雪团儿对苏御撒娇道，“师兄，你疼疼我吧，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多凶的！”

苏御冷着的脸出现了一丝松动：“既然你心思不在这儿，还是休息去吧。”

雪团儿讨好地摇了摇苏御的手臂，悄悄凑到苏御耳边悄声道：“师兄，咱们也去禅医寮看看吧？师父嘴上说不想去，可心里肯定还是在意的，咱们去看看，万一师父问起话来，咱们也有话说不是？”

苏御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是看着雪团儿忽闪忽闪的圆眼睛，不知怎的，拒绝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的心思，应当多用在修炼上。”苏御别过了脸，“不过你想去的话，我就与你一起去，但是今日短的时辰明日要加上。”

雪团儿笑眯眯地应了，等到两人抵达东海最南端时，远远已经看到合宁师伯的身影了。雪团儿拉着苏御，站在药材园的最外围，躲在又白又软的蛞蝓大夫们身后。

“祭魂催化养魂瓶啊……但愿合宁上神能如意吧！”一个蛞蝓大夫说道。

“少说两句，那狼女是自愿献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个蛞蝓大夫低声辩驳道。

这些个蛞蝓大夫大多长相相似，外人很难分辨出长相，因此有几个大夫仗着自己不会被认出来，小声讨论了几句。人群中的合宁听到他们议论声渐起，并不放在心上。从顾九带回养魂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锦棠是必须要“活”过来的，至于是哪种方式的活，便不重要了，因为真正能令顾九耿耿于怀的，从来不是“锦棠”本身的生死，而是近乎无所不能，掌控着大千世界的天道。这个秘密是如此的隐晦，以至于若不是他跟在顾九身边上万年，根本猜不到顾九诡谲行事背后的逻辑。

合宁手心握着一捧忽明忽暗的尘土样的光屑，沿着养魂瓶的四周均匀地撒了下去，几乎是瞬间，光屑就如河流入海般被养魂瓶吸收了。

“师妹，该醒醒了。”说着，合宁打开了养魂瓶。

一道青灰色的雾气断断续续从瓶中冒了出来，足足过了一刻钟，那烟雾才渐渐化成了实体，然后便是五官和七窍的形成，整个过程看得雪团儿目瞪口呆，他拍了拍苏御，不住道：“好神奇啊！”

合宁审视着“师妹”整个塑魂塑体的过程，他发现眼前的锦棠无论是身形还是五官都与从前的锦棠有了不小的差别，如今仅能从眼角眉梢等细微之处才能察觉到从前锦棠的痕迹了。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合宁温和的眼光透过人群，却吓得雪团儿一跳，待身后有人拨开层层叠叠的蛞蝓大夫们，走到合宁面前，雪团儿才送了口气，还好说的不是他！

“拜见合宁上神。”男子一副重病初愈的模样，面色苍白得如纸一般。

“千渝，我就知道你会来。”合宁对他吩咐道，“人，你先带回去吧；师妹刚刚新生，眼下还需要些时间凝魂聚神。”

“合宁上神，恕我不能这么做。”千渝低着头，神色看上去有些哀伤，“您知道，我是顾九上尊赐予锦棠小主的侍卫，我……只听命于顾九上尊和锦棠小主。”

“师父如今有凤天师弟亲自照料。”

“我知晓的，但凤天上神总有不济的时候。”

“届时，我会替代凤天师弟，亲自照顾师父。”

“合宁上神，登仙大会之事少不得您亲自操劳，不如……”

千渝的话还没说，就被一道女声粗暴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