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第二日，孟娴云起得比往常晚了些，醒来时，雪团儿已经不见了。

桃夭兴致勃勃的跟孟娴云比划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又一件衣衫，粉的，蓝的，青的……

她面有喜色：“主子，你看这件襦裙如何？这面料金碧辉煌，大气蓬勃，到时候您穿着它，战场上那么一站，威风凛凛，任谁也不敢小觑。”

香茗在一旁的书案上整理需要携带的物件，她抬头看了眼桃夭手中的襦裙：“太晃眼了，不够柔和，还是粉色更衬得主子娇美。”

桃夭歪着头，作思索状：“若说起晃眼，我倒是想起一人。”

孟娴云听闻一顿，随即浅笑出声：“倒也是，若说他是东海‘晃眼”第二人，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香茗来东海的时日尚短，但看着眼前二人一唱一和，她低头略作思考，似乎那个名字也呼之欲出，只是往日里香茗严肃惯了，此时倒也不好笑出声来，她板着脸：“好了，那位大人也不是我等可以编排的。”

桃夭轻哼一声：“我等编排不得，咱们主子与那位平辈，倒是可以。”

孟娴云想到凤天的那华贵的仪容，会心一笑：“凤天师兄的确向来耀眼。”话一出口，孟娴云猛然发觉，明明一开始，她提醒自己时时警醒，如今却已然将这里当作了栖身之所——顾九如今不在东海，明日启程怕是见不到他，两位师兄却总是要打个招呼的，想到这里，孟娴云问香茗：“这次出行，不知归期几何，你可同玉面尊上打过招呼了？”

香茗点点头：“昨日我回了缥缈峰，同师父告别过了。”

孟娴云轻轻点头，心下却觉得有些可惜。她自来了这里，还一直未见过那位玉面尊上，一是忌惮顾九，二是她为自己会错意拜错师感到窘迫，如今这一走，恐怕相见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香茗似有察觉孟娴云脸上的失落，于是猜到孟娴云心中所想，忙宽慰道：“待此番归来，咱们庆祝一番，届时我邀我师父一起，也算合情合理。”

桃夭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心想此事想得倒是极好，只是不知那时会不会又起风波。

“我这一走，雪团儿便要拜托两位师兄多多关照了。只可惜，我本就是寄人篱下，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所以只好脸皮厚一些了。”孟娴云无奈。

香茗一边拢着衣服，一边问道：“那姑娘何不带上雪团儿一起？他学艺也有段时日了，出去历练一番也是有所裨益的，一味地护着他，也并非是好事。”

孟娴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理她懂，可是自从她得知了这次出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不想冒险，她回道：“还是下次吧，这次就算了。”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对了，雪团儿聪慧，若是他想蒙混过关同我一起出行，恐怕我难免失察，你们二人记得明日务必帮我多留意。”

桃夭与香茗对视一眼，心道雪团儿的打算到底是没希望了。尤其是桃夭，原还想帮着雪团儿混进来，可孟娴云既然特意发了话，她也只得放弃，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距离正厅之外，客房里，不同于孟娴云这边的一片祥和，森娅从确定了出行日期的那一刻起，便再难心安。毕竟这是关乎她一生的赌注，赢了，万死亦是值得，输了，便是整个巴塞尼的沦陷。

森娅整晚在房中静坐，天光破晓的时候，她已经神色肃穆的立于孟娴云的房间之外了。

孟娴云梳洗完毕，出了门见到森娅，也并未太过惊讶：“我同两位师兄拜别，你在此稍后，待我回来，即刻出行。”孟娴云说完回过头，对桃夭，”你不必同我一起，再同香茗一起检查一遍出行备品吧，我稍后便回。”

桃夭应下，顺便又将森娅迎进了屋。想到自己不能与合宁大人再见一面，桃夭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可是见了又如何呢？桃夭兀自嘲笑自己，她其实能想象得到，若是自己前去拜别，合宁大人会是怎样的一副淡然面孔。这些年来，她一直仰望着他的背影，而他的目光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怎么，舍不得离开东海？”香茗见桃夭有些魂不守舍，于是问道。

“怎会。以往东海大大小小琐事不断，我并非是一直在东海久居的，故而也谈不上舍得舍不得。”桃夭呼了口浊气，调整心情，“你呢？一直跟在玉面尊上身边吗？来东海之前呢？”

香茗想到过去，摇了摇头：“我漂泊许久，直到遇见玉面尊上，才真正的安顿下来。”

桃夭点点头，见香茗话说到此，也不会再细说什么了，于是转头问向森娅：“听说，你本是狼族公主，我虽不知道你们族内历经怎样的波折，可是待我们一行解决了此次妖族之灾……”桃夭顿了顿，“你就真的不怕么？”

森娅一脸漠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桃夭说的是献祭一事。

“只要得偿所愿，我一人生死又有何足惜。”森娅回得简单，可微微颤抖的声线让桃夭觉得，她还是怕的，毕竟是要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