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傍晚，尹书荷换好衣服在酒店门口的咖啡厅等段艺泽接她一起吃晚饭。

她穿了一件白色小香风的裙子，背了Chanel经典的菱格包，和白天开会时简约的OL风大相径庭。

她点了一杯美式，拿出手机准备回复邮件。

“书荷，好巧啊！你在等人吗？”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许沁宜见尹书荷一个人坐着，不像是和朋友约会。

“嗯。”尹书荷漫不经心地应过算是回答。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想她们之间连最简单的寒暄都没必要。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我等我男朋友来接我，一会儿就走。”

“你随意。”虽然不情不愿，但尹书荷当下也想不出拒绝她的理由。

“我男朋友在北京的天河律所工作，他这次特意请假来广州陪我玩。”

天河？那不就是她爸爸的同事？尹书荷没有多问：“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她本就不热衷于social，尤其是这样虚情假意的social。

“你的裙子好漂亮呀！是Chanel今年春装的新款吗？”

“嗯。”

“这个很贵吧？你们国外的博士福利就是好，不像我们国内，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累的活。”

“还好。”尹书荷敷衍应声，也不知道在回答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她不习惯和关系不亲近的人讨论关于金钱的问题。裙子是段艺泽为她准备的，她不清楚具体的价格，但是的确不会便宜。至于国外博士的补贴，UCLA官网上有明确的标注，她如果光靠那点补贴生活，大概早流落街头了。

“你昨天说你有男朋友啦？他是你LA的同学吗？”许沁宜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对尹书荷的情感非常复杂，说不清是欣赏佩服还是羡慕嫉妒。尹书荷无论是专业成绩还是性格外貌都非常出色，她家庭条件似乎也不错，她身上那种云淡风轻淑雅娴静的气质不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能拥有的。

在遇见尹书荷之前，许沁宜也是骄傲的白天鹅。她来自西安的一个小康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他们对她很严厉，但也尽可能给她最好的精神和物质生活，而她也从不让他们失望。

后来在大学里遇见尹书荷，许沁宜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女孩子身上会发光。她好像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散发恣意的光彩。尹书荷身上永远从容淡定松弛有度，她永远模仿不来。她很想和她成为朋友，却又害怕她的光环掩过她的。

许沁宜在大学被她压了四年，她拼命努力地学习，却丝毫没有翻身的余地。她也曾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喜欢过那个清冷帅气的冷秋白，但他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听闻他和尹书荷分手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开心许久。

再后来尹书荷出国留学，她也遇见那个事事以她为中心的男孩，她终于做回那个骄傲的自己。只是每一次再遇见，她都悲哀地发现，无论她多么努力，尹书荷始终在她无法跨越的高度悠然自得地享受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昨天听闻她有男朋友，许沁宜便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尹书荷到底会和什么样的男孩在一起。她可以想像这个男孩一定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却又心存侥幸希望他很平庸，似乎这样她内心就能好受一些。

“不是的，他在国内。”

“啊？那异国恋一定很辛苦吧？”许沁宜内心终于平衡一些。

“还好。”

“那他是做什么的呀？也是做科研吗？”

“他不做科研。”许沁宜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她，尹书荷不会看不出来她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看看她男朋友有多寒碜，好让她那点虚荣心得到满足罢了。

“那他是做什么的呀？该不会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工作吧？”许沁宜说完也有些后悔，她太想窥探尹书荷的秘密，但尹书荷永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她再也沉不住气。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很开心？”尹书荷没心情再和她装下去，这绵里藏针的对话实在是太憋屈，她打算解决完许沁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沁宜，你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我针对我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冷秋白，我和他已经分手这么些年了，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如果是因为我曾经在专业课成绩上略胜你一筹，现在我们毕业这么多年，博士课题也毫不相关，未来我不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你就这么想要看到我过得不好？我过得不好你就那么开心？我念在我们是同学，想要给彼此都保留一份情面，但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踩上我的红线。”尹书荷一气呵成说完了所有的台词，感觉自己今天发挥不错。很少有人知道，她不喜欢和人当面翻脸是因为她生气着急的时候说话会结巴。

“书荷，我……”许沁宜急着解释，情急之下想要拉住尹书荷的手，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尹书荷内心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只能暗自感叹出门没看黄历。

“沁宜，怎么了？”身后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