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
一片光影中,皇后恍恍惚惚地摸索着前进,周围的景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发清晰,她看了看周围显得简朴大方的摆设,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孝贤皇后富察氏住的长春宫吗?
通往暖阁的珠帘半挂着,皇后凑近一窥,竟然看到一个女子头戴通草绒花,穿着简单的藕荷色对襟长袍坐在窗下的暖炕上,旁边伏侍的宫女正在与她说话。皇后又走近着,便能够听清她们的谈话了。
只听宫女道:“娘娘,您还是别太心急了。二阿哥去了之后,您就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虚得很,还没恢复过来,就又让太医给您开新的坐胎药,想着再得一位阿哥。娘娘,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阿。”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本宫的身体本宫有数,只是年前得的风寒没好利索,左不过咳嗽两声,不打紧的。倒是皇上,每每来长春宫都唏嘘道希望能有个嫡子日后继承大统。本宫想起皇上愁闷的样子,心里就觉得难过,本宫想着自己也不过30出头,再拼一把给皇上生一个嫡子也好。”
宫女眼睛里已经含了眼泪,道:“娘娘,您为皇上的一个念想这么拼命,可自从二阿哥出生之后,皇上今儿在那个嫔妃那里过夜,明儿又宠幸其他貌美的宫女,来咱们长春宫的日子可少的多了…”
“不要再说了。”那女子呵斥宫女一声,继而郑重了神色,道:“后妃们以皇上的念想为先,这是本分。况且本宫身为皇后,怎么能和嫔妃们争夺宠爱?魏岚儿,你在本宫手下受教诲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这样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如此这般以后还怎么敢叫你去服侍皇上?”
皇后听到魏岚儿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再仔细一瞧那宫女的面容,发现那不是令贵妃吗?准确的来说是年轻了近20岁的令贵妃。那张年轻的,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乌鸭鸭的头发和剪水双眸都透露出主人的灵动和俏皮。皇后的心砰砰跳起来,而那个坐在暖炕上说话的女子慢慢侧过一点头,皇后瞅到她的面容,差点捂着嘴尖叫起来,是孝贤皇后!!孝贤皇后富察氏,她绝不会认错。
魏岚儿“扑通”一下子跪下了,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手,声音中隐隐带着哭声“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心疼您…”
富察氏低下一点头看着她,道:“你要记得,等做嫔妃之后,万事以皇上的心意为先,方得长久,明不明白?”
魏岚儿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眼睛,迟疑道:“可是翊坤宫的那位…并不是像您说的这样处事,皇上还是很喜欢她。”
富察氏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道:“她的性子便是如此直率,倔强。又全心全意地爱皇上。年轻的时候显得不做作并且可爱,只是不知道等到年岁渐长了,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魏岚儿惊疑道:“您是说…”
富察氏摇摇头,说:“不是本宫咒她年老色衰后失宠,只是她对皇帝用情太过,只怕最后会被情爱反伤啊…”
随着富察氏话语方落,面前的场景慢慢淡去,换之而来的是长春宫外满目的秋意。
皇后一眼就看到皇帝带着李玉等随从匆匆穿过长春宫门口的小花园,金黄的叶子随风拂落,沾在皇帝的衣襟上,他都没有注意到。等他迈进长春宫的暖阁时,就看到躺在床上苍白消瘦的富察氏。赶紧上前来到她床边,握住她的手道:“皇后,你怎么样了?”
富察氏微微一笑,用手擦去刚刚流泪的痕迹,道:“臣妾刚睡一会儿,起来觉得好多了。也多谢皇上打发三公主来看望臣妾。”
皇帝看着她青黄的面色,心疼地说:“皇后,你别伤心,七阿哥去了,朕也难过,但是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要快快好起来才是。”
富察氏温言道:“皇上已经劳烦太医精心给臣妾诊治,臣妾也觉得喝太医的药身子越来越好了。等再过两个月,想来臣妾也能陪皇上一起东巡了。”
皇帝听了这一句,显然很高兴,道:“如此甚好,朕已经想好了,东巡先到热河行宫进行木兰秋狝,再往科尔沁达尔汗王府去,路上塞北风光无限,你若与朕同去,让天下百姓看到天家伉俪情深,实在一段佳话呀。”
此后皇帝又兴致勃勃的提出了一些东巡路上的建议,包括怎么安顿随行的太后与嫔妃。无论他说什么富察氏都是微笑的点头,不带一点病中的乏力样子。这样的场景就在皇帝絮絮叨叨的声音中结束了。
画面又重新在眼前浮现,那是皇帝东巡回銮时御舟上的摆设。躺在床上的富察氏面色灰白,枯瘦得只剩一把。她此时半闭着眼睛,气喘得尤其吃力。皇帝从外间进来,伏到床前唤她“皇后…”
富察氏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皇帝,便笑了一下,道:“陛下来了…”
“皇后…”皇帝伤心地唤道:“你怎么憔悴成了这样?早知如此,东巡你在宫里养病即可,不必勉强和朕出行。”
富察氏道:“这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次效仿圣祖出行,臣妾怎么能躺在宫里养病呢…”她说一句话,又不禁咳嗽起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