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明月

“况且，长音山真正被觊觎的从来都不是武学秘籍，而是——定光剑！”李清扬看着她的眸子灵动却有些闪躲。

说到定光剑，裴柳柳心中警铃大动，但下一刻裴柳柳只是对他笑笑：“皇室对长音山关注颇多嘛！理解，不过无甚必要，我的祖父外祖父还在朝为质呢！”

她不想和太子谈论定光剑。

李清扬是哭笑不得：“你管权倾朝野的丞相和太师称为人质？”

但裴柳柳的表情却忽然郑重：“是啊，权倾朝野的，大音人质。”

丞相与太师之争，裴家二房一脉本就是变数，她倒还先不满上了，李清扬多摸了几把黑猫，不接她的话。

此时有风拂过，李清扬不敬意间看到风撩起裴柳柳的发丝，而她说完那句话便在认真地挑选草药，面纱微微被吹起，他得以窥见她白皙的脸庞，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以及嘴唇旁边威威蓝纹。

想来这便是她带面纱的原因吧。

他忽然有一种想留在这里的冲动，在清风涧他方感受到了二十年来不曾感受过的岁月静好与惬意。

再有一个有趣如她的女子相伴，如此一生，岂不快哉？

摘完草药，裴柳柳便又拖着李清扬去抓鱼，她真的很爱吃鱼。

裴柳柳虽然切菜不行，但切鱼片那是一把好手，给李清扬都看呆了，问她：“你有这手艺，为何做出来的饭菜那般。。。离经叛道？”

“堂堂长音山少主，怎么可能自己做饭！我们家女孩都不会做饭！”她面对李清扬的嘲讽，很是不满！

李清扬忍俊不禁，在一旁剥起了蒜：“你的妹妹们不会情有可原，可你不是独自居住么？”

“清风涧又不是没人，只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没有人罢了，你没来的时候，都有人给我送饭的，那还不是怕暴露了您这位贵人的身份嘛！”裴柳柳道。

他倒是不知道清风涧除了她们还有别人。

裴柳柳自行解释：“清风涧很是奇特，从上而下，不了解此地或没有绝世武功之人几乎不可能生还，从外至内，那也是瘴气重重，走不进来的。特殊体制之人才能在这里制药，你能没事，不过是因为我们居住在最里面没有瘴气，你往外圈逛一下，明年你就一岁了。”

原来如此，李清扬听完也觉得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接着裴柳柳说她想吃莴笋，于是李清扬便去地里摘了莴笋，做好了一道莴笋炒肉丝，端上小铜炉，二人便开始涮鱼吃。

“裴柳柳，待我伤好，你不妨与我一同回去？”他问。

裴柳柳摇头：“年初我回去过了，你走了我便回长音山，总不能真这么一直丑下去吧？”

“不过殿下回去后不要提起我们孤男寡女同住过，毕竟男女有别。”裴柳柳还是嘱咐道。

现在知晓男女有别了？今日拉他手去抓鱼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他端起面前的雨前茶，品了品，调笑道：“东宫暂无太子妃。”

裴柳柳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闻言抬头看他：“我毕竟是裴府的女儿，还得为我妹妹们要点名声，大音女子什么处境，你岂能知道。”

李清扬：“我知道。”

裴柳柳：“知道就更要替我保守秘密。”

“好。”

裴柳柳：“快吃，吃完把碗洗了，我带你去看一处奇景。”

李清扬不乐意了：“裴大少主，裴郡主，我做饭也该你洗碗了吧。”

裴柳柳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道：“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终李清扬还是老实洗了碗，他刚走出厨房，便被骑着白蛟的裴柳柳一手拉上马，坐在她的身后。

她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白蛟慢行在山涧，踩得水声叮咚，月光并不因为山谷幽深而吝啬它的光辉，反而给谷底披了一层银霜。

李清扬望着高悬的明月，心胸豁然开朗，道：“若要为此景取名，不妨便称其为‘此间明月’。”

裴柳柳轻笑：“此景甚美，却不过如此，殿下若是一上长音山，方知何为六国奇景，传说在千年前，我们长音山可是仙门。”

“那倒是要沾你的光才行。”李清扬看着月光洒在她的眼睛上，与她轻松地说笑，心中微动，只觉十分愉悦。

她一手握缰，一手挥舞比划地描绘着长音山是如何如何美丽，即便不知道她的容貌，也觉得此时的她十分可爱。

李清扬正思索着，便听到裴柳柳高兴地指着前方：“到了！你看！”

前方是一颗参天大树，它的身形将月光完全遮蔽，本应布满黑暗的树下却有黄色的萤火虫飞舞，美不胜收。

裴柳柳跳下马，仿似一个精灵般扑进萤火虫堆，它们吓得四处分散，李清扬也下马走了进去，与裴柳柳站在一处，听她道：“那我也给这里取个名字，叫‘此间流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