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苏岁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的一片精巧绣花蓝色床帐，让她怔住。眸光微凝，下意识的摸向自刎的喉咙，触手却是一片光滑，以及…

古怪的突起。

皱了皱眉，在感受到身体内的修为只有金丹后期，不复之前的出窍后期时，苏岁先是心中一紧，尔后又放松下来。

虽未曾杀了沈鉴，多了一丝憾然，但苏含韵已死，其他的，可徐徐图之。

来日重登巅峰，不过时间尔。

况且…

苏岁拉开帷幔，视野开阔。

宽敞的厢房，格局大气素雅，摆设精巧奢华。

毒崖之下，如斯地方，便简单不了。

心念一动间，苏岁已经打起了等下见到此处主人的腹稿。

她虽声名狼藉，但料想能在此处安家落户的，定是没听过她的前辈。

这种前辈大多性情古怪，试探一番，说不定恶名亦可为投路石，届时拉拢一番…等等！

满腔诡谲心思止住，苏岁错愕的看着蓝绸被褥上那只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掌。

这…？

手掌动了动，触碰到的锦帛滑腻柔软。

没错，是她的手。

苏岁足足卡壳了三息，才猛然回神，招出一面水镜。

水镜中的脸，是一张芝兰玉树，风光霁月的脸。

也是张让她熟悉至极，却又与记忆中模样有些出入，下颌线条紧绷，面无表情，凭白多了几分冷肃森然的脸。

苏岁压下心中震惊，扯了扯唇角，水镜中的人也同步勾起了抹弧度。

所以，她是死了后，在沈鉴身体中活了过来？

是了。

她自刎时本就力道极重，又怎会不死。

视线挪移，落在红木架上那柄幽蓝的剑上面，苏岁走过去，拿起了剑，仔细端详。

剑鞘上未曾有字。

苏岁又一次被震住了。

因为…她恰好知道，沈鉴是在突破元婴期后，才赐剑“破障”二字。

所以，这柄剑的存在，相当于绝了沈鉴是因为其他原因，才跌落境界的可能。

她不但在沈鉴身体中复活了，还是在光阴逆转后，金丹后期…少年时的沈鉴身体中复活了？

“笃笃——”叩门声响起。

苏岁微顿，放下剑，坐在床侧，对着水镜连换几个表情，终于变为了记忆中，那种熟悉到令人作呕的笑容。

“进。”

崔毓绕过屏风，刚一看到苏岁，就愣住了。

青年倚靠在床上，穿着雪色的寝衣寝裤，头发未束，散在肩头，抬眼看过来的目光，竟有一瞬的陌生，内敛而冷漠。

“抱歉，头有些疼，起晚了。”苏岁收回打量崔毓的目光，装作头疼的模样捏了捏眉心。

确定了。

如今的崔毓也是少年时，金丹中期。

那么，这个时间段的另一个她，现在应该还在苏府。

崔毓褪去诧异，道：“是我来早了，师兄若是不适，便多躺一会。”

“不用，稍等片刻。”

崔毓退出了内屋，给苏岁留下空间。

苏岁皱着眉，以极快的速度拿过横架上的衣物，一件件的穿好，再挂上玉佩等。

束发时，苏岁稍微多花了点时间，却也无碍。

一切整理妥当，苏岁又招出一等身水镜，一边回忆着记忆里沈鉴的作态，一边调整着。

见差不多了，又熟悉了下这具身体，才走了出去。

“师兄，若是身体当真不适，不用理会褚冕那厮的。”

苏岁快速扒拉了下自身以往的记忆，只依稀记得褚冕这个人好像身份不低，与沈鉴不对头。

“好，便请师弟帮我了。”苏岁从善如流道。

她成了沈鉴。

那沈鉴呢？

少时的沈鉴呢？

看着崔毓的背影，苏岁掩下眸中神色。

她得回去一趟。

不单单是看幼年的自己，更是看她的父母可…还在？

………

“小…小姐……”

不绝于耳，哀哀凄凄的哭声让沈鉴头疼欲裂。

好吵。

“小姐，您醒了！”哭的泪眼汪汪，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一脸惊喜的看着睁眼的沈鉴，不住的擦着泪。

“小姐您终于醒了，春桃好担心您。”

沈鉴下意识的一声别哭僵在了嗓子里。

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莫不是磕到了头？”小丫头说着，抹了把泪，忙急忙慌的去找医师。

沈鉴回神，沉思着。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对于他来说反倒让他思绪更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