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
第四十二章记忆碎片
屋檐下那一窝燕子不知何时筑了巢,燕子父母总是在傍晚时候飞进飞出,疾若闪电,辛劳的喂养它们三个小宝宝。那一刻小燕子张着嘴叽叽喳喳的争叫,无衣最喜欢看。
因为生在农村,自然生命的活动迹象最容易唤醒儿时的记忆,对元宇是,对无衣更是。如果她愿意,大概只有伦坤的自然环境最值得回忆,那里恶的直接,却也美的纯粹。但回忆的碎片是不受控制的,突如其来甚至横冲直撞,未见得受情绪控制,元宇怕她想起那些恐惧的事,每每这时要陪她一起坐在屋檐下。
有人说记忆的容量是有限的,随着年龄增长,新的经历成为记忆,一些肤浅的老记忆就要被排挤出去,留下深刻的,因此一些曾是连续的记忆渐渐的碎片化,年纪越大,碎片越细化,无法连续成型,回忆越来越模糊。当然,一些特殊情况除外,像无衣的地狱之门,元宇的玄音,都将成为永恒。
成为永恒的不一定都是心殇,像儿时捉虱子解痒就不是心殇,而似乎也要成为记忆里的永恒。
曾经,坐在夏日的屋檐下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光,但北都的四合院肯定是不一样的状况,屋檐太窄,院墙挡住了开阔的视野,房屋围筑起的烟火气显得婆婆妈妈。
记得老家的屋檐下,对着一排十三棵大杨树,树外是村中央的水泡子,一侧是邻家的苞米垛,另一侧是通向远方不知何处的沙土路,后面则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没什么能挡住畅想,大杨树不能,苞米垛不能,如果有,只是信息闭塞时代的蒙昧之心。
一日几家人坐一起唠家常,一位胖婶子鼓动她的六岁儿子卖弄了几个英文单词,立刻引起了轰动。元宇嫉妒了,侧身看着空荡荡的沙土路,没有哪一刻比那一刻更期盼佳萤的到来,她一来,可以说整句的外国话,可以说好多句,秒杀这个六岁小家伙不在话下。那时的佳萤五岁,是元宇乖巧的小跟班,小跟班能说那么多听不懂的话,轻轻松松的证明了自己更加的不简单。
当然,带着佳萤去田野里玩耍的记忆才美妙。她总是怯怯的寸步不离,元宇总能充分的展示他的本领,摸泥鳅,捉青蛙,逮蚂蚱,掏鸟窝的一套乡野技能充实了多少个单调的日子。采摘蒲公英和小根蒜根本不值得显派,实在无聊了才弄。她总是很高兴,容易满足,看见一点点成果就欢叫。大概也有惹哭她的时候,应该会有,元宇不记得了,或许是泥鳅蠕动,癞蛤蟆跳跃惊吓了她,或许是自己忘乎所以,离开她太远的距离。元宇真不记得了,只是感觉那时与她的田野有一丝的忧伤,并未全然欢乐。
而今正是壮年,青梅竹马的记忆还鲜明,元宇已经避她不见,舍她而追求其它的女人,那么待年老记忆模糊,大概不能成为永久。
而捉虱子解痒则不然,不关乎任何人,不关乎任何复杂的情感,只是单纯的瘙痒难忍。脱下粗衣,在缝隙间仔细去寻找。那些小东西是可恶的寄生虫,不值得怜悯,不会飞,不会跑,只能束手就擒。每每遇上饱满个大的,更是愤恨,狠狠的挤,自己的血顺着自己的指甲盖从那可恶的小东西身体里一下蹿出来,咔啪一声挤扁了,一个接着一个。那种痛快无以言表,反正是为瘙痒报了仇。儿时的记忆成为永恒的不是美丽的佳萤竟是可恶的捉虱子,是不是太讽刺?但元宇预感了这一点。
是不是该给佳萤打个电话了?但是说什么呢?她很忙,工作也高尚,心血来潮的甜蜜回忆不能证明可以在未来的同一条路上携手而行,回忆的感触取代不了深层次的反思。
该做晚饭了,虽然天热食欲不佳,但让无衣好好吃饭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做了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红烧小排,无衣爱□□排,土豆丝酸爽开胃,总算又混过了一顿晚饭。日子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混过去的。
不能说生活就是混日子,但混日子就是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不包含高大上的成功人士以及日理万机的伟人)。有这么个糟糕的意识实在对不起江洋,她确实付出了太多,可悲的是,她完全是为了两人能够在一起,而自己却没有明确的目的。把无衣顺利养大是不是存在下去的一个重要目的?家里待不下去,留在玄音阁如同死去,只有在北都,只有江洋能激励自己活下去。这个问题的实质应该不仅如此,自己对江洋没有那么残忍,从来都心有怜爱。自玄音离去,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越来越多。
辅导无衣写作业,她说:“叔叔,我喜欢写作文,你教我写作文吧!”元宇一惊,因为觉得自己就是跟父亲说了类似的话才沦陷下去的。沦陷下去肯定不是因为这一句话,也不是因为形成了这种思维,而是多年以后因为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表达了这种思想,一切校园生活的局束不如意皆因这种思想而成,因而无比的逆反,任什么都无可挽回。文人情怀是酸溜溜的情怀?立起了看不透世俗的屏障,在普遍性的社会交往中容易困住自己或者爆而出格?那时间元宇成了自我怀疑主义分子,遇见江洋转好一点,玄音彻底治愈了它。
无衣的学习元宇一向没有操心,这一点比较欣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