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一家人热情挽留,再加一个乔夏缠着,齐椿接连几天都留在这边住宿。春生乔夏告了假,没去上学,留在家里讨教武艺。
褚懂酒醒以后更是担忧,每日必要想办法过来看看。但来了之后又觉没意思,一是说不清自己为何这般不痛快,二是看不出齐椿有什么企图。他只是耐心和师弟师妹们切磋,再提点,又给他们讲了一点儿新剑法。
府里管得严,南望姐姐就要搬出去了,那边更要紧。他实在忙不过来,只好放任“野男人”入侵粟家。
春秧每日挽留一遍“师兄,过了年再走吧”,因此雪融了以后,齐椿虽然住了出去,但每日或早或晚过来,吃了晚饭再走。
他不光陪弟妹们练武,家里大件的活,都抢着干了。
李秀荣每晚都要念一次,惹得粟骞也心动了,打算挑个闲时“一起去走走”。
李秀荣帮他找了借口:“你们两个会办事,去帮我挑几只鸡回来,要肉嫩的,再买些糖、盐和零嘴。”
齐椿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点头应了。
春秧想跟,被春生拦了。春生想跟,被李秀荣拦了。
春秧和春生耳朵利,粟骞等走出巷子了才开口:“齐椿,你婶子操心,让我问你一句:你的终身大事,是怎么想的?你娘那……打算去见见她吗?”
齐椿没有少年人的腼腆,面色平静地答:“先生,我的户籍,早已迁出来。我本姓娄,名踔厉,母亲是齐家妇,不好再管娄家事。年后我要从军,先立业才好成家,以免妻儿受苦。这婚事,几年内没有打算。”
“娄踔厉,好名字,那往后……”
“仍叫我齐椿吧,习惯了,不好一一解释。”
“也好。”
从军五年一役,到那时,春秧也不过十七,此时再谈婚事,正合了他们的心意。粟骞很高兴,笑道:“你是个稳重的,很好。”
齐椿停住脚,认认真真长揖,垂眸道:“除母亲外,我没有别的亲人。先生的家,是我见过最和睦美满的。先生和婶子良善,当我亲子侄一样关怀,齐椿感念不忘。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差遣。”
粟骞不好说破了,拍拍他肩膀,叹道:“说来惭愧,我只有春秧一个血脉,又因女孩儿娇弱,因此疼她最多,难免偏心。除此之外,你和春生他们,都是一样的。”
齐椿嘴角泛起笑,沉声说:“妹妹乖巧,应该的。”
粟骞哈哈大笑,说:“她嘴甜,惯常是乖的,偶尔也淘气,将来……你要帮忙管着些,以免闯出祸来。”
齐椿点头,又郑重应一声:“好。”
走到拐角处,行人离得远,齐椿突然说:“不知先生听没听过这句:贝叶翻经白马驮。”
粟骞一惊,齐椿又说:“散养的鸡肉更鲜美,我去东市看看。婶子着急用,先生,我们分头行动吧。”
“好!”
粟骞转身往回走,途径脂粉铺,进去挑了几样。斜对门是点心铺子,又到那挑了些咸的甜的,扎成好几提。再是裁缝铺,眼看就要过年了,个人都得要两身,要了这样要那样,打成好几个包袱才装下。
他浑身挂满了东西,行动自如,只是心事重重。
空桑说法黄龙听,贝叶翻经白马驮。?
空桑,黄龙,齐椿要么和桑植交过手,要么偷偷查到了他的底细,兴许还知道他们之间有过往来。不过,显然他没有要举告的意思,只是在提醒自己。
苘山夫人是王爷的乳母,是他极为看重的人。苘山夫人对老神仙敬重,老神仙归隐之前将表侄托付。如今桑植已成功混到了苘山夫人三子管辖的矿场,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粟骞扛着一身包袱挤进书铺,买了两册新书,借了纸笔写“题字”,再将它悄悄地送了出去。等他赶到家,齐椿正蹲在排水沟旁杀鸡。他抓着鸡割喉放血,塞进木桶,再是下一只。春生提来热水烫毛,乔夏守着大木盆褪鸡毛,春秧坐在廊上看着。
这分工,很好。
他一进院门,春秧就瞧见了,笑嘻嘻地喊:“娘,有客来了。”
粟骞嗔骂:“小没良心的!”
李秀荣走出来,瞧见他这一身,笑得扶着柱子喊:“还真是稀客啊,你这人,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不腆之仪,聊表寸心。”
粟骞好脾气地配合,当真扮上了生客,认真作揖。他一弯腰,包袱们挤着往下滑,于是手忙脚乱往上勾。
母女俩笑着过来帮忙接东西。
乔夏春生都在笑,齐椿看得认真。
春秧帮娘把东西整理好,再出来时,发现原该她干的活,被师兄包揽了。留着腌制的整鸡都剁净了爪尖,现吃的那只鸡,已经斩成了块,单独盛在汤盆里。
春生和乔夏结伴去处置鸡毛,齐椿提着桶在冲洗方才杀鸡那一块,春秧拿起笤帚要去帮忙。
齐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