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练
学里有踏青假,粟骞早早地安排好了,借来了大马车,带孩子们往城外玩去,放思儿“一家”去管祭拜的事。
寒食粥,寒食面,青粳饭,青团,一家备一篮子吃食,让孩子们拎着上马车。年过得冷清不像样,这回三婆让小锦文也跟上了。倩真领着玄真,鲁源牵着锦文,乔二嫂手里抱着乔冬,用嘴管着乔夏。春生春秧帮着娘拿东西,落在最后。
乔夏一见李秀荣就喊:“婶子,方安说他不去,还有字没练完。”
乔二嫂听了,心生羡慕,说:“你这猴崽子,一听要出去玩,连觉也不肯睡了。你看看人家,一心只念着上学的事。”
乔夏嘴一撇,胡扯:“他是身子不好,玩不得,要像我一样,保管比我还皮。”
乔二嫂笑骂:“就你能,呸!”
李秀荣跟着笑,说:“乔夏说的没错,身子好,不给你添烦恼,这也是他的长处。方安是好孩子,乔夏也是。”
乔二嫂不羡慕了,只说:“嫂子别纵着他,越发惫懒了。昨儿我问他,怎么散学就不摸书了?他说你吃完了饭,还摸锅铲吗?”
众人一起哈哈,乔夏得意地说:“先生打发我们回来写的字,我在学里就写完了。”
“乱写一气,那不叫写,叫鬼画符!”
乔夏察觉不妙,起身坐到娘对面去。
春生不明所以,但很欢迎他和自己挨着坐,特地往旁边让了让。
“我也不会写,这些字太麻烦了。”
李秀荣不气反乐,说:“能把它画好也是本事。”
鲁源插话:“先生说方安写得最好,字如其名:方方正正,安如磐石。”
乔夏很讨打地说:“先生说我的字如夏日之流水,稀里哗啦。”
李秀荣伏在乔二嫂肩头大笑,乔二嫂气不起来,扶额掩笑。玄真跟着乐,就连稳稳重重的倩真也抿着嘴在笑。
春生说:“先生说我的字是春日冻土,硬邦邦。”
春秧捂着嘴乐,乔夏起哄:“春秧,你还没说你的呢,快点快点。”
春秧看向鲁源,鲁源主动说:“先生说我的字太散了,下笔要干脆利落。”
春秧挪开手,说:“先生说我写字用的力不对,个个是歪的。娘,凳子太矮了,我够不到,先生不让我站起来写。”
“这不能怪你,再长高点就好了。”
李秀荣伸手,将她搂过来抱住。春秧高兴了,那一面的孩子们也不用再挤着,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别的。乔夏声最大,向没去上学的三人吹嘘着他们的辉煌战绩。
两个大人悄悄听着,好啊,原来这些家伙在学里干了这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呢,宗宗件件都让人头疼,难怪先前没漏一点儿口风。
乔二嫂想训,李秀荣早早地压下了,贴着她耳朵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嘛,难免有点淘气,难得是他们几个相亲相爱、同心合力,在外边吃不到亏,我们在家也放心。”
乔二嫂愁道:“你看,学也学不进,武也练不成。他爹不在家,我要做活,没人管着,他只知道淘气,将来可怎么办哟?”
“不要紧的,爹娘都是好的,身边又没有坏的,耳濡目染,终归要往正道上走。再说了,这家伙机灵,就是淘气点,心思还没掰过来。”
春秧插话:“乔夏说要当大侠,拯救所有嘴巴红红的姑娘。”
李秀荣和乔二嫂一齐笑,春秧又说:“我也要当大侠,帮助所有挨打骂的婶婶。春生说他要养很多的马,挑最好的给我们骑。”
乔二嫂不愁了,说:“好,都是好孩子!”
马车外的粟骞一路咧着嘴乐,路上行人多,马车也多,多半是像他们这样往城外踏青去,一路慢悠悠地走。有人认出了马车的徽记,叫了声“是王府的”,便有人悄悄让了让,也有人远远地跟着想看热闹。
粟骞并不想借这样的便利,又不好停下来解释,只好交代车夫务必不要张扬,又拿包袱皮将徽记遮盖了,这才清静。
出了城门往南再行七八里,有座旧庙。这庙名字取得不好,又没有高僧大师,香火不旺。李秀荣常说那些大庙,来求佛的人多,菩萨忙不过来,不如去小庙野寺,因此粟骞特意挑了这。难得是寺后有漫山的桃花,远处农田有成片的金黄菜花,正是踏青的好去处。
这样的好地方,自然也有别人知道。
大人们忙着挑地方,孩子们一下马车就到处乱冲,寻找新鲜玩意。
倩真想帮忙管着,又追不上,急得不行。
李秀荣笑道:“不用操这个心,难得出来,你只管安安心心赏花看景。”
倩真忐忐忑忑坐下,乔二嫂也劝她:“不是过去那会了,你自在些。你看那边,别人家的千金小姐也出来玩呢,不用怕那些老古板说三道四。”
不远处也有一大家子,想来不贵也富,个个身穿绫罗绸缎。两个小姐模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