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需要消除的不平衡变多了，人类的这几年，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们或许有所感知。

比如五条悟。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变了很多，墨镜不见了，变成了白色的绷带。他在他的国度里的某个角落杀着名为咒灵的东西，保护着弱小的，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类。

我跟着他转了好几个场地。那些咒灵都很难缠，有些很厉害，人类几乎没人能打得过。

但是悟可以。

杀完最后一只巨大眼睛状咒灵，他迟迟没有收起帐，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园的椅子上，拆掉了绷带，看着灰蒙蒙的天。

那是被帐遮住的天空。

撤下帐，可以看到正常的天空，但他就要赶往下一个任务点。

他依旧没有时间歇息，也看不到和他眼睛一样湛蓝的天空。

心里有一丝丝酸涩涌上来。

我出现在他面前，第一次，拥抱了一个疲惫的人类。

一个，在刚出生时，曾要被我消除的人类。

他似乎真的很累很累，说话也无精打采的：“啊，是你啊。”

“是我。”

“可是我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注意到他不再自称为「老子」。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帐被撤下来，在能看见远处行人的一瞬间，一切都不动了。

悟靠在我肩膀上的脑袋动了一下，轻笑出声：“你果然不是咒术师，也不是诅咒师咒灵。你不是人类吧？”

很聪明的悟。

“是啊，我不是地球人。”

我拍拍他的后背，和他并排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天空。

“我很久没好好看过天空了。”

他说。

白色的发丝轻轻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时间静止之下，是没有风的。我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微风终于吹动了他的发丝。

“……好厉害。你一定能救下很多人。”

我也看着天空，感受着我们两个吹着的同一阵风。

“准确来说，我从没有救下过什么人。”

他转头看我。

我摊开手，一块石头飞到我的手心：“因为我的职责是消除，是杀戮，我是不被允许救人的。”

石头在我说话的同时慢慢粉碎，变成粉末随风飘起来，到最后连一颗残渣也没有了。

是真正的消除。

悟很聪明：“我的咒力不能运转也是被你消除了。”

“不分原因地消除吗？”

“被消除的东西有他一定要被消除的理由。都是有意义的。”我说。

“都是有意义的吗？”悟沉默了一会，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说。

“杰死了。他叛变了，说……我的选择都是都是有意义的。”

杰，我记得，是那个有着奇怪刘海的男生。

“最后是我亲手杀了他。”

“那天你消失后，我找不到你……后来发生了很多很突然的事，你不在，我也……”他定住了。

他再次看看天空，突然伸了个懒腰，把绷带掏出来重新绑上：“没关系，我可是最强的！”

“我明白我自己的职责，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也完全能做到很好。”

“我现在是高专的教师，有一群可爱又厉害的学生，你要去看看吗？”

他站起来，拉伸了一下，又把头凑到我面前。

我承认看到他突然变的开朗，好像他十六七岁那样的时候，我有一刻地怔愣。

“你傻掉了吗？”他在我眼前挥挥手，“啊对了，棒棒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哗啦哗啦全放在我怀里：“上次你要吃的，什么口味都有，我可是没忘记给你买哦！”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很久了吧，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给你买过期的东西吃！拜托，我都能把全世界棒棒糖厂买下来给你好不好！”

我看了看包装纸，上面写着「2018.1.6生产」。

是今天。

我挑了一根消除掉包装纸，把糖放进嘴里。

确实甜滋滋的，蓝莓味。

我抬眼看他，他吹着口哨就是不看我。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名字？

我不打算欺骗他：“我没有名字，但你可以叫我贰。”

他终于纡尊降贵般看了我一眼：“谢谢你给我的天空。”

我眨了眨眼，时间再次开始流动。雪花和柔光从天边而下，毫无保留地充斥着大地的每一处。

他转身要离开。

我也站起来：“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