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乾朗
兴起的褚玄隺听到他的语调异常,这才专注的看了郡守一眼,却见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双手也微微哆嗦着,一对盯着少年的眼睛里有抑不住的慌乱。
褚玄隺随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一对墨色眸子有着碎冰般的寒意,冷冷的落在郡守的脸上。
破碎的衣衫、脸上的污渍也掩不住身周突然迸发出的凛冽气息。
褚玄隺微微一怔,郡守忽然站起来向门口快步走去,路过少年身边时特意绕道而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连道别的基本礼仪都忘记了。
看着郡守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褚梁婉一声欢呼,一蹦三尺高。她伸手扯住少年的袖子:“走,我赏你大馒头吃!”
少年看着褚玄隺,没有动。
褚玄隺冲着婉儿挥挥手:“婉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这位公子。”
褚梁婉虽不知为何,但见爷爷面色严肃,听话出去了。在她走后,少年一撩袍脚,跪倒在褚玄隺面前。
没过多久,少年就被褚玄隺横抱着从屋内出来,头无力的靠在褚玄隺的胸前,双目紧阖。
一直等在门边,想领着少年去吃馒头的褚梁婉看到这一幕,吓得小脸发白,颤声道:“爷爷,你怎么把他弄死了。”
“……是他长途奔波过于疲乏,再加上饥渴交迫,刚刚昏了过去,快去叫你二师叔。”褚玄隺有时真想撬开孙女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些什么。
褚梁婉闻言抖着腿,疾奔着去唤来擅长医术的二师叔。
褚玄隺将昏迷的少年交给二徒弟,自己随后唤了最亲信的弟子入室密谈。
当天下午,一骑快马离开百叶山。两日后,有消息传来:永安郡郡守在赶赴京城的路上得了急病,暴毙身亡。
得到这个消息后,褚玄隺松了一口气,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他不是嗜杀之人,然而有些事却不得不为。
这世间诸多变故,褚梁婉一概不知。她一直坐在客房里的一张脚凳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心惶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
他的脸已被擦得干干净净,安静地昏睡着,一动不动。
她时不时地摸到床边,小手伸到他的鼻子底下探一探呼吸。
尽管二师叔告诉她说人不会死,她还是觉得害怕。她从未有过看见一个人在面前倒下、昏迷的事情,在她这样的年龄,尚分不清昏迷与死亡的距离,只觉得这个人曾被她拿刀子顶过,心中升起巨大的负罪感,生怕他一不小心死掉了。
在某次褚梁婉又爬过去探他的鼻息时,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少年凉凉的鼻尖。
少年睫颤了一下,缓缓打开,目光带着久睡的混沌迷蒙,呆呆的落在她的脸上,久久的一动不动。
褚梁婉被这样的目光吓到,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摇了摇,惊恐道:“喂,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不会是变傻了吧?我、我可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惊恐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二师叔等人还以为那少年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进来查看,却见那少年不过是苏醒了,却无力动弹。
众人一阵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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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百叶门的照顾下,虚弱的身体渐渐得以恢复。
当然,如果那个聒噪的小女娃能够消停些的话,他或许能恢复的更快些。
这些日子褚梁婉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四周出没,抢着给他喂药、喂他喝粥,就连他要入睡时,她都要争取给他讲睡前故事——尽管每次都是她趴在床沿上先睡着。
与此同时,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惊人之语——
“你不会死吧?”
“你不会变傻吧?”
“你真的不会死吗?”
少年:“……”
褚梁婉的疑虑被二师叔反复打消,少年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褚梁婉终于放心了。
然而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心事,只觉得一天比一天不安——这个小子身子骨明明好得差不多了,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居然踏踏实实的在门中住了下来,看那样子,好像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想到之前自己逼着他做自己的“相公”,褚梁婉就觉得浑身别扭。虽然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但想起来就觉得丢脸。
还是趁早把他小子打发走,抹去她那一段不光彩的“婚姻史”为妙!
褚梁婉是个行动派,立马跑去找褚玄隺,央求道:“爷爷,你快让那小子走吧。”
褚玄隺睨她一眼,反问:“他不是你的童养夫吗?”
褚梁婉大惊:“什……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自己说他是你的小相公的嘛?”
“我不过是借他用一用呀!”
“你的意思是用过了就想甩了他?”
褚梁婉忙不迭点头:不甩掉留着做甚?
褚玄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