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
张柏月却还没能从刚才的刺痛中缓过来,她敏锐地感觉到:李松桉,被伤到了。
迟宁峰的话只是一根导火索,始作俑者,是她。
他没再喝酒,吃了几粒花生米,站起来,身子晃了晃。
张柏月伸手去扶,被他不动神色地别开。
“饱了。”李松桉醉醺醺地,说了两个字,也不等别人回应,拉开椅子往外走。
“桉哥不再多聊几句?”迟宁峰疑惑道。
“聊聊聊,聊你妈!”苏笑爽一巴掌呼他脸上。
“柏月姐,桉哥骑机车来的……”滕小嘉提醒。
张柏月本来还在纠结,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许多了,拎上包就跟了出去。
张柏月一走,迟宁峰也不装了,“老子就是故意的咋了,桉哥憋屈那么多年,今天就得给他出出气!”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出气了吗?”苏笑爽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
“我过脑子,过脑子她能跟出去?你看着吧,他俩和好还得靠我!”迟宁峰一边说,一边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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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外,一条长长的廊道。
黯淡的光,打在酒红色的地毯上,颇有种陈旧的恐怖之感。
男人高大的身影,挺亘在其间,背上镀一层暗光,落寞地在空气中流转。
张柏月微喘着气,隔了两秒,眼见着他离她越来越远,才开始喊:
“李松桉!”
男人步子一顿。
张柏月朝他走去,短短几步距离,漫长得像这七年,时光长廊中封存了七年的记忆,在她走向他的这几步间,迫不及待地跃出。
七年前的藤中,多少个日夜,她也是这样追随着他的背影,不同于现在,那时候她始终没有勇气叫出他的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现在也是没有多少勇气的。
张柏月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李松桉是醉得厉害了,站都站不稳,慢慢地,倚在了墙上,侧着身子。
他没看她,侧脸在暗光下,是一幅优越的剪影。
话语在舌间嗫嚅,张柏月挑了个不痛不痒的:“你喝醉酒了,不要骑车。”
李松桉喉头微滚,这些年,他是很少放纵自己了,乍然喝这么猛,确实受不了,五脏六腑都潮酸得紧。
这女人说得对啊。
他得感谢她。
于是他慢慢地,转过了脸,低头,身子朝她倾了倾。
李松桉一米八七的个头本就具有压迫感,又喝了酒,唇间的酒气让人本能得觉得危险。
张柏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而他追得更紧,通红的眼睛醉意缭绕地盯着她,嘴角挂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凑近了她耳边。
“怕了?”
张柏月的颈边一阵酥痒,这两个字伴随着浓烈的酒气在耳畔炸开。
她的大脑一瞬间失去理智,心底涌起排山倒海的冲动。
而当她想要做点什么时,男人已经退开了。
“怕,就别跟。”因着醉意,他向来低凛的声线,竟然多了几分缱绻。
令人一时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警告,还是撒娇。
不管是什么,张柏月只做自己想做的。
男人的头顶上有一盏灯,照得他与周遭有了分明的界线。
他在光里,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对她来说,他是光。
黑暗里的张柏月,扯住了李松桉的袖子。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两人有了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变得僵直,女孩子冰凉的小指,似有若无地扫在他的腕下。
张柏月闭了闭眼,这样示弱的动作,即使是在李松桉面前,她也从来没有做过。
然而今天,她放下了自尊,放低了姿态,如同从前的他一样。
再骄傲的士兵,在感情面前,也甘当败将。
“李松桉,你还喜欢我吗?”女孩鼻头微嗡,抬起头,明澈的眼睛通红,“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他们欠彼此,一个正式的开始。
他看着她,真是太过诱人的一张脸,学生时代素纯,如今清艳,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变了,他却始终还能对她保持着一种原始的冲动。
那是生物学上所说的,爱的本能。
娇俏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精致连衣裙,从他的角度看,在暗光中,更现得羸弱。
李松桉垂下眼,神情黯然。
喜欢,又怎样,很多东西都变了,再回不到从前。
他慢慢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硬生生地扯离他的袖子。
张柏月睁着眼,奋力咬住下唇。
他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