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梦蝶?蝶梦周庄?
天上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宫远徴拿着帕子捂住自己额头还在流血的伤口,视线开始变得有点模糊。
离前山还有一段路,宫远徴强打精神,扶着树干一步一步走。
腰间栓着小竹框,小蝴蝶就静静呆在里面,翅膀的荧光透过竹条,为宫远徴轻轻照亮前路。
“也不知道徴宫有没有发现我不在宫里。”宫远徴突然说起话来,“我平常不让下人围在我的院子里…估计不到天亮,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最好还是不要发现,要是让哥哥知道了…”宫远徴面露难色,“会被罚吧。”
他看向腰间的小蝴蝶,“我说这么多,你能听懂吗?”
蝴蝶扑扇了一下翅膀。
“我真是疯了,和一只蝴蝶说话。”宫远徴捂着脑袋囔囔道,只是他失血越来越多,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小,不说点话打起精神,他真怕他撑不到看到前山的时候。
“被我找到,就是我的蝴蝶了。”宫远徴声音变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虚,十分不讲道理,“你救了我,我会好好养你的,所以你可别想着逃跑。”
树林上方,轻巧而无声地在树与树之间跳跃的女孩,有些气鼓鼓地看着底下的人。
这个人先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妖塔附近,现在又是抓走了她的真身,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手里抓着一块石块,有她半张脸一般大,正被她举在半空,有些犹豫要不要朝那人脑袋上扔。
“前山可比这个鬼地方好多了,我会让人给你建一间暖房,里面种上数不清的鲜花,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宫远徴脸上有些得意,“我能给你最好的。”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女孩有些心动,手里的石块缓缓放下。
“但你要是不听话。”宫远徴冷哼一声,“诺大个宫门,你个小小蝴蝶,插翅难飞!”
女孩又举起手里的石块。
“…我也不是威胁你。”宫远徴看着静悄悄呆在竹笼里的蝴蝶,刚放完狠话又有点心虚,“天地无情,你在这冰天雪地里,怎么活。”
“若是不够强大,终有一天会被无情的风雪吞噬的。”宫远徴想起五年前被无锋之雪侵害的宫门,他幼时面对那些敌人多么的懵懂和无力,只能靠家人和暗道的砖墙去抵御敌人的伤害。
即使哥哥曾经握着他的手说要保护他,可要他真做一个只能靠他人保护的废物,他没这个脸。
佩刀敲打在腰带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宫远徴稳住有些摇摆的步伐,向前山的方向踏去。
他已经开始学刀了,从今往后,他也可以保护好哥哥。
“还有你。”宫远徴补充道,“没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你,小小蝴蝶而已,我会保护好的。”
女孩收回手里的石块,将它握于胸间,在万籁俱寂的雪地里感受着自己慢慢加快的心跳。
宫远徴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勉强看见宫门高处点的灯笼。
这半个时辰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身影已经开始有些摇晃。
他张开手掌,那一枚出云重莲的种子从头到尾一直被他藏在手心里,这段时间过去,种子已经被他掌心的体温熨得带着轻微的暧意。
男孩手掌上的东西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她扶着树枝,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
很快她就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白白的,圆圆的,咬不动的东西,妖塔里还存着不少呢。
宫远徴又握紧手,“找了这么久才一枚,以后我可没机会再偷溜到这里了。”
只有一枚种子,这意味着后续培育的过程中,要是出现半点差池,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但再有万般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了。
“要是能拿到多一些就好了。”宫远徴对自己很有自信,只要多给他几次试错的机会,他一定可以培育出出云重莲的。
可寒冽的冷风不给他想这些的时间,他抬头看着宫门最高处点的灯笼,脸上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恶…”宫远徴咬牙道,眼皮有些控制不住地向下沉,“怎么这么远。”
突然他脚下一绊,凸起的树根绊倒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他,他趴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竹笼磕在地上,盖子被摔了出去,里面的蝴蝶顺着轻风轻盈起舞,在半空旋转了一圈,轻飘飘地落在了女孩的皮肤上后消失不见。
她从树上落下,将男孩半抱在怀里,看着他受伤的额头,和昏迷中也不忘紧蹙的眉头,歪了歪头。
半晌,她咬开小臂细嫩的皮肤,鲜血慢慢染红了宫远徴苍白的唇色。
“我很喜欢你给我的这个名字。”
夜色中,她的声音小而轻快,又逐渐消散在风里。
…
宫尚角收到宫内传来的消息,连夜骑快马从外地赶回了宫门,一路上他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