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三十四)
最终除了那所谓的“有感而孕”,虞白也并未能问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但能厘清一个是一个,至少,现在她不会对着思如的暗害还两眼一抹黑了。
只是,问题最终又回到了山神那里。
在来之前,虞白以为造成这变动最大的原因是幽泽怀孕,可如今看来,倒不如说连怀孕都完全是山神的手笔——她谨慎而沉重地想,就算是梦境,也绝非无缘无故,那么如此费心曲折地给她预演那场无女嗣的罪祭是为了什么呢?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女祭里,幕后的山神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虞白低低地叹了口气,觉得有点乱了,她真是搞不明白自己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要劳各位大佬都跑来在她身上做文章?
怎滴?异世来的肉就是香是吗?
“咯咯——”
鸡鸣声响,思绪被打断,虞白翻身坐起,朝窗外渐亮的天光看去一眼,而后便拿起枕边的木棍走下床,到门口敲了三下那圆钟。
一阵清脆悦耳的响。
幽泽惊起,大概孕夫都是比较嗜睡的缘故,他没能在虞白之前醒过来,便显得分外愧疚自责:“……妻主,抱歉,您醒了?”
“嗯,没事,你继续睡吧,敲了圆钟后,还要两刻钟她们才会派人来。”
虞白摩挲着指尖那道划痕轻声道。
自从昨晚意识到自己受那灰雾影响而无知觉变得越来越暴戾和烦躁后,虞白就对自己的言行更为慎重了。
她本就不是个跋扈恶劣的性子,又有意识地收敛克制下,语气便显得很是温和而亲善。
一时之间,倒让幽泽分外地受宠若惊了:“不、不合规矩的……奴来服侍您洗漱吧。”
虞白淡淡瞥去一眼:“不用,你就坐那吧。”
“……是。”
一冷一热间,幽泽心上的喜悦又被这捧兜头凉水很快浇灭了,他苦涩地半垂下眸,抿紧了唇。
这头虞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她根本没敢睡着,是以醒来后脑袋确实是有些酸胀疼痛,但不知是不是身体里有非科学的灵火啥之类的存在,她意识清明、手脚有力,感觉上竟还比自己刚穿来那段时间更强健一些。
等回去后,得好好向犬笙学习修炼入门的知识才行……
虞白心上不着痕迹地软了软,而后她视线转移,伸手拿起桌上的短刀,放到手里细细端详着。
这刀,绝对有古怪。
各种不易察觉的小细节在虞白脑海里掠过,她想起麻如莫名其妙地在放血的走廊捡到它,以及昨晚深深扎她一刀后却几乎亳不见血的异样……啧,不会又是个什么在觊觎唐僧肉的鬼东西吧?
虞白打了个颤,只觉得自己真是苦难多多。
但目前为止也没受到过什么严重的实际伤害,虞白想了想,还是把它重新揣回腰间,打算拿回去给犬笙看看。
“……妻主,您是…想起了他吗?”
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耳边响起,虞白愣了愣:“什么?”
幽泽置于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刚刚您笑得很…温柔……想必是想起了那位弟弟吧?”
虞白蹙起了眉:“怎么?”
犬笙人都不在这呢,隔空也要来一场争风吃醋吗?
直女费解,并嫌弃地拒绝了回答。
她甚至还想说关你屁事……
幽泽大抵是从她陡然变冷的语调中察觉出了不对,忙抬起头解释道:“没有,奴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个人应当是个很好的郎君吧?能得妻主您的欢喜和爱护,哪怕被抓了也会费心力去救……”
虞白沉默:“……”
半饷后她轻嗯了一声,见着幽泽很识相并没有什么敌意,便也把那不经意流露的刺给收了回去:“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幽泽,我实话跟你说,虽然今日我娶了你,但我并不是你的最终归宿……我以后,是要走的。”
她眼眸澄澈坦诚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直白道。
幽泽神色一暗:“妻主…大抵是误会奴了,奴有自知之明的,并不曾想奢求您的宠爱,孩子生下来后……奴、奴会便会离开的。”
虞白摸了摸鼻子:“哦。”
她实在过于冷淡,连一丝基于礼貌的错觉都不肯给,幽泽心上空了空,仿佛有风在呼呼吹过:“妻主……有怪罪奴吗?”
“啊?怪罪什么?”
“您那日救下了正为人夫的我,还留下了您的短刀,”幽泽垂下眸:“我却无以为报,更甚至,还一直委身于那绮如与她生育了一个又一个男孩……”
虞白眨眨眼,提醒道:“那是你的妻主。”
人家尸体都还没凉,就这么背后置喙不太好吧?
幽泽话音顿了顿,没看虞白,碎发遮掩的阴影里,他一改向来柔顺好欺的模样,执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