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春的天气并不算暖和，赵朝阳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拉开橘色登山装的拉链，露出小腹上圆圆滚滚的大西瓜。

那个大西瓜里说不定还残留着她的108块，肖兔专注地盯着赵朝阳。

这身骚包的扮相肖兔再熟悉不过，赵朝阳的微信头像里就是这个造型。

他显然还没有被前头的兄弟招呼过，竟敢掏出手机让游客帮他在栈桥边拍照，甚至打算跟她和猴哥来个互动。

肖兔歪头看着这个大胆的白胖子，回想起自己被坑还真心觉得领导真是个好人的两年，心里有一颗躁动的火种越烧越旺。

“猴哥，如果领导欺负我，我能痛击我的领导吗？”

猴哥刚讨来一把瓜子，嗑得正来劲，含糊问她：“什么？领导是啥？”

肖兔略想了想，大概解释了一下：“天庭的玉帝，西方的如来。”

五香的瓜子忽然就不香了，纷纷扬扬散落在空中，衬托着猴哥深沉冷酷的侧脸：“如果没有紧箍咒，他会的！”

那还等什么！

肖兔冷笑一声，一口断定：“他的包里有比铁皮皮酒更好的东西——酒心巧克力。”

那厢赵朝阳欣赏完自己的靓照，正喜滋滋地抓拍猴哥嗑瓜子，看猴哥把瓜子扬了，又去拍肖兔。

大概是肖兔整个灵魂都透着一股傻白甜，赵朝阳在周围游客的注目礼中，更加大胆地举起手机靠近，还拿两篇芥末味的薯片来回逗她凑近，要跟她合拍。

装爷是吧？非要投喂野生动物是吧？

肖兔步步靠近，又紧张又兴奋，心跳如擂鼓。

快门声响的前一瞬，肖兔“嗖”地起身，一把抓起赵朝阳头上的假发，转身就跑。

惊！峨眉山上竟现地中海，海面油光锃亮，在阳光下光彩照人。

哄笑声一片，刚才夸赵朝阳胆大的几个年轻女孩这会儿捂着嘴笑个不停。

虚荣心从高台坠落，碎了一地的残渣。

赵朝阳白胖的脸烧得通红，扣上登山装自带的帽子，捂着脑袋头也不回，想去追肖兔。

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私人订制的高级仿真假发，临时根本搞不到一样的，他不能顶着秃头去上班，假发说什么也要拿回来。

刚起步，就被猴哥一把薅住了背包。

“下去！下去！”赵朝阳这边赶猴哥，那边还惦记着自己的假发，“该死的猴子，你给我站住！”

肖兔很有灵性地在赵朝阳的正前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然后把假发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嘲讽拉满。

“别生气，那就是一只野猴崽子，人没受伤就好。”周围的游客忍着笑劝赵朝阳别跟猴子硬刚，尤其是身上这只，“你把包里吃的都给它，撇远点儿。”

猴爪无情，真的伤着他的细皮嫩肉不值得，赵朝阳一时害怕把包里的饮料面包巧克力能扔的都扔了，趁猴哥捡东西，拎着包又去追肖兔——这野猴崽子玩腻了，把他的假发丢到深山里，他找管理员也没用了。

大太阳底下，峨眉山路上，一人一猴，前跑后追。

赵朝阳人到中年养尊处优，跑两步，就得停下来喘一喘，也就顾不得烦人的帽子总是滑脱，他的地中海频繁走光了。

累还在其次，气人的是，他一停，肖兔也停，他一抬脚，肖兔就跑两步。

肖兔跑跑停停，路上的游客都欣赏到一只梳着潦草刘海的猴儿和一盏倔强的车大灯——赵朝阳撅着屁股，两手撑膝，想骂肖兔已经没有力气了。

瞧着奶茶热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猴哥那边也得手了，肖兔三两下窜上枯树，把假发挂在了树尖上，心满意足地混入猴子堆里看热闹。

万事具备，跟领导只差一个盘到包浆的保温杯。

枯树长得不高不低，被修剪得几乎只剩一个光溜溜的树干，猴爬上去容易，人却难。好在这树不算高，假发离地约莫四五米，个子高的人举起登山杖再跳一跳就够得着。

热心群众看过热闹，厚道地聚拢在树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赵朝阳已然放弃，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光秃秃却长毛的枯树发傻。

有对小情侣率先试了试，男孩个子高，站在人群里很是突兀，肩上驮着身材高挑的女孩，用登山杖挑了两次，都只能勉强搭个边。

大家看着身材最高的人尝试也只能这样，帮忙联系过管理员也就散了。

“这算什么？”

肖兔看得没劲。心里痛快劲儿过了，只觉得索然无味，随机拔了根草摘叶子，犹豫要不要把假发摘下来，单数摘，双数不摘。

正在这时，一个瘦长的身影慢跑穿过人群，白T恤配黑色运动短裤，手里拎着瓶矿泉水。他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净，瘦而不柴，整个人清清爽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都明亮许多。只是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像是跑步路过，也有可能是要翻山去打酱油，所以显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