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
安家一行人到昭元殿的时候,殿内已经人声鼎沸。
安扬和陈欣荣必然要去应酬一番才能入席,安故知便自己先落座了。
作为掌管了十三年宫宴的安故知,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参加这个宫宴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甚至看一眼位置便能将那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南齐皇室尊崇儒学,社会等级分明,这点在宫中表现的更为明显。
皇亲国戚分列左右席。
依次来说,左席前列是皇帝的兄弟以及已经封王的皇子,也就是皇亲。
右席前列是朝中勋贵人家,公候伯爵依次而坐,也就是国戚。
左席后列是翰林院大夫们,朝廷清流皇上的心腹。
右席后列是御史台大夫们和国子监的祭酒和博士们,依品阶而坐。
至于女眷,这种宫宴只有封了诰命的夫人才能参加,妇人紧随夫君而坐。
子女等则落座在父亲的身后席位,长幼有序。
众人落座之后突出一个尊卑分明,井然有序。
距离宫宴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右席已经坐的差不多了。
安故知默默的坐在了父母席位的后方,本来她还有两个哥哥,按照长幼有序她应该往后坐。但是她这两个哥哥如今一个镇守西北,一个不愿走仕途,在金陵老家。
安故知一露面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或惊艳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不断的落在她身上,但她内心毫无波澜。
不出十年她身边坐着的所有人都会变成死人。
可是她能坐得住,不代表人人都能坐的住。
“呵,我之前听闻大才女病了,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呢。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瞧瞧这做派,哪像是大病一场的人呢?”声音不大不小,像是窃窃私语偏偏又句句都落在了安故知的耳里。
谁人如此张狂?安故知皱眉寻声望去,只见那女子身边围了不少世家小姐。自己只看见了一个侧脸,却瞬间认出了她。
倒不是安故知跟她交情有多深,实在是她的身份想不认识她都难。
那女子名叫郑痕墨出身高门,两位姑妈都是先皇后,父亲是国舅爷,她是郑家最小的女儿,如今五位封王的皇子中两位是她嫡亲的表哥。
郑痕墨身边的一众人看到她的目光望过去,好多人明显兴奋了起来,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算是一种传统,不怪她们激动,若是换了前世的安故知敢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那必然是要去“理论”一二的。
安故知心中冷笑,面上不露声色的转移了目光。
郑痕墨一愣,难不成她这一病还转性了不成?
第一次碰到软钉子,让她更加窝火,越想越气她直接站起来冲着她说道“安故知,你这高烧还烧坏了耳朵不成?装什么深沉啊”
安故知勾唇一笑“郑姐姐,首先你刚才并没有跟我说话,不存在我耳朵有问题的可能。其次背后议论她人非君子所为。”
刚才郑痕墨那一嗓子声音并不算小,至少右席这边不少人都在看着这里。
郑痕墨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虽听不出她句句指桑骂槐。但是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是真的,刹那间眼睛就红了。
“哎呦,我说两位大侄女,这宴席还没开始你们怎么就醉了。”沈家二房大娘子站起来笑着走了过来。
众人本来兴致勃勃看这郑家和安家如何收场,毕竟这两位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看到沈家二房大娘子走过来众人就清楚没戏可看了,于是又各自落座了。
沈家二房大娘子与她的母亲,与郑痕墨的母亲都是手帕交。这位沈家大娘子出身寒门,只是一个五品文官的庶女,然而却是了出名的好人缘,京中贵妇人人夸赞,这些年作为沈家的当家主母更是广结善缘。京中谁家出了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会叫她去调解一二。
这样的能耐,连安故知也是无比敬佩。
沈家二房大娘子先是连哄带劝的安抚住了郑痕墨,郑家大娘子把人带走后,又来亲切的关心了她的身体,直到她再三肯定自己无事后才被沈大人叫走。
人对人的关心往往要掌握一个十分微妙的度,远了一分便是虚伪,近了一分便是惹人嫌。有能力关心别人的人不算少,能够把握好这个度的人却并不多。
沈大娘子显然就是其中翘楚,可惜女子不能混迹官场,不然以她的能力想必也能如鱼得水,安故知不免可惜的想道。
经此一事,虽还有人对她很感兴趣但也是望而生畏了。
总算清净了,安故知欣慰的想到。
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赶在上妆之前喝了一碗绿豆粥,可是都快正午了,安故知的胃已经抗议好几轮了。现在她也没心思想更多了,一心都是早点开宴吧。
尚仪局的三位女官从宫殿的东南角走到了正中,为首的女官四平八稳的说道“请诸位整理仪表跪接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