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
周璞也仅仅是革职了事,没有流放编管,也没有处以徒刑。
这个处罚说重固然重,但毕竟是密谋为恶,伤及天子,柳笙也就没有替苏澈等人求情,她本就是赞同严惩以戒效尤的。
徐淳则在考虑是替所有人都求情,还是只替其中一两个求情。
而一直没开口的吏部副尚书罗幻蝶听到明帝这个判决,则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罗幻蝶是这几个朝臣中最后一个拿到陈语陌的奏折的,刚刚把奏折看完,正自担心案情重大,会把她的上司江澄给牵连进去,明帝未曾提到江澄一个字,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对于这个结果,她巴不得赶紧落地实施,当下第一个出列表示天子英明,“陛下圣明,苏澈、尚然兮等人各得其咎,想来以后再无医者敢如此妄为!”
同为副尚书,罗幻蝶一喊天子圣明,高莹哪能落于人后,也跟着喊“陛下圣明!罪人得其罪,方可震慑效尤!”
岳飘紧随其后,“陛下圣明!”
关鸣鸾见这情形,赶紧据理力争,“陛下您命臣与陈大人、叶大人三衙会审,这两日御史台为贪功劳,未经知会臣与叶大人,独自审案,以致弄出这惊天案情来,这与国法不合,请陛下将上述诸人交于臣等继续三衙会审,依国法判罪!”
明帝知道关鸣鸾这话是有道理的,她定下的三衙会审,那就应该是三衙会审,共同上奏,陈语陌和贺绯辞贪功冒进,甩开大理寺和刑部独自审案,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她在气头上,想到她去岁所受的那些病症之苦,想到安澜为她哭红的眼睛,想到那段日子后宫诸人个个为她提心吊胆,她就难以理智行事,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关鸣鸾,出语斥责道:“朕可没有下旨停止三衙会审,你关卿自己偷懒懈怠公事,反怪御史台贪功,真是岂有此理?!”
关鸣鸾傻了眼,明帝确实没有明旨中止审案,是他自己以为那孕夫情形危险,御史台上下只顾忙碌那孕夫,多半无心审案,便在头一天去了钱文婷的酒家。第二天他待要去御史台继续审案,却有个御史台的差人前来同他讲,陈大人昨日辛苦,天子准其休息一日,案情翌日再审,他本就事务繁杂,听了这话就留在了刑部。
这么看来,他是被陈语陌算计了呀!
关鸣鸾怒火中烧,气愤愤地将事情抖搂出来,“陛下,臣之所以未能去审案,是因为陈大人误导臣,昨日一早她派御史台差役前去刑部告知臣她得陛下准许休息一日,让臣自便,陛下,陈大人故意干扰臣,独自审案,其用心险恶,且有违国法,请陛下明查。”
为救苏澈和顾璟,关鸣鸾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拼着和陈语陌交恶,也要把事情给停下来。以往他和陈语陌一个掌司法一个掌谏议,本着互不拆台的原则,他很少直接怼上陈语陌,今个儿是顾不得了。
然而他才刚说了这么一句,监察御史贺绯辞就发言了。贺绯辞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常朝,今儿个是被陈语陌带过来奏报这重要的案情。
在陈语陌这既是不昧下贺绯辞功劳的高尚表现,也是将贺绯辞充当挡箭牌。这次案情一奏,必然会有人受到严厉惩罚,这些人虽只是区区男子,却各有其背景家世,她因这么个案子与他们每个人都结了怨,有点不合算,让贺绯辞吸引对方的羽箭对她更有利。
贺绯辞自然知道陈语陌的用意,但他也不在乎,他贺绯辞为了自己的前途富贵借力打力,遇神杀神,并不管别人的小算盘。
贺绯辞直接怼关鸣鸾:“关尚书,五日下午我等都在御史台忙着救治那孕夫,忙得脚打后脑勺,而您却去钱尚书新开的酒家与友人饮酒,请问您这等行事,还要怪我们没有知会您吗?”
关鸣鸾瞬间就愣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对方既然知道他与敏贵君赵玉泽在钱家酒楼相会,那么顺藤摸瓜怕是马上就要摸到江澄那里去,苏澈和顾璟还没有救出来,不能再搭上一个江澄。
“陛下,陛下息怒!臣知陛下曾受其害,义愤填膺,伤陛下者,便是臣之寇仇,臣恨不能将尚然兮大卸八块!但请陛下念在那些孕夫尚需救治,将尚然兮及其手下暂时留在京城,俟孕夫们平安生产,再行流放!臣代那些可怜的孕夫们,恳求陛下了!”大理寺卿叶衡只觉自己这半辈子脑筋就没转这么快过,她知道此时明帝在气头上,若不是为了她家展儿,她也不去犯天子这个怒。
“尚然兮如此行径,汝竟然还敢替他求情!”明帝果然十分生气,再一次狠狠地拍了拍凤案。
“陛下息怒,臣非是替尚然兮求情,臣是替那些个悲惨的孕夫求命,秦太医与史太医固然医术高明,却终究是女子,不如尚然兮那般便利!况且这药乃是尚然兮研制,其药性如何,尚然兮比他人知之更详。”叶衡撩起朝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凰朝女子尊贵,便是朝堂议事也不跪天子,此时叶衡下跪求情,可见其力保尚然兮的决心。
明帝瞪着叶衡看了半晌,脑海中想起顾琼那吐得小脸惨白的模样,暗道虽然尚然兮否认,但顾琼有孕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凑巧,十成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