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
宸殿过节的气,但也知礼物送得迟这件事,责任并不在他,看他这么费力地解释,更加不欲让他心里歉疚,很诚恳地宽慰他,道是自己很喜欢那些礼物,送得早些晚些,有什么要紧,让他千万别往心里搁。
两个把话说开,都觉得轻松不少。
而后他又同薛恺悦寒暄了好一会儿。夸赞持盈这孩子瞧着又伶俐了不少,还有天气越发热了,这碧宇殿里的冰够不够用,不够的话让人每日多送些来。
好半晌都没有进入正题,可他也不急着走。薛恺悦也不是个傻的,一瞧这架势,猜测他是有什么话不好直讲。
他不好讲,他讲也就是了。薛恺悦单刀直入地问他:“皇后可是有什么话要同臣侍讲吗?”
安澜看了薛恺悦怀里的持盈一眼,和言细语地劝他:“稚子可爱,持盈这么大正是有趣的时候,皇贵君怜爱儿子,在小娃身上花得时间多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本宫也完全能够理解,当初乐安这么大的时候,本宫也是恨不得走路用膳都抱着他。”
嗯?薛恺悦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这么说,但联想到端午节他想要把持盈抱去给明帝的事,瞬间就起了警惕,不轻不重地怼他道:“盈儿是臣侍的儿子,臣侍爱盈儿天经地义,这难道碍着谁了吗?”
唯恐爱子被夺,说完之后,薛恺悦就把持盈搂得更紧了一些,一双有力的臂膊紧紧地护持着儿子小小的身体,仿佛拼命保护幼禽的雄鹰。这一下就连小持盈都好奇起来,小娃从父君的胳膊缝里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安澜。
薛恺悦这般戒惧,安澜便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想到人家的女儿就养在自己膝下,安澜甚至生出一种自己是个恶人的错觉,他连忙笑着宽慰人:“弟弟莫紧张,持盈是弟弟的宝贝,这是任谁都否定不了的。本宫只是怕弟弟一心疼爱儿子,不知不觉间忽略了陛下,想劝弟弟把心思也分给陛下一些。”
原来是为天子做说客的,薛恺悦放下心来。但想到明帝两次甩脸子离开,安澜却以为是他只顾儿子忽视了明帝,心里头就怒气上涌,他冷笑一声,正色反驳安澜道:“多谢皇后提点臣侍,只是盈儿尚小,他又只是一个小男娃,倘或臣侍不爱他,他便无人疼爱,甚至无法自存。陛下是成年女子,贵为帝王,富有天下,身边有的是知情识趣的人,多臣侍一个不多,少臣侍一个不少。两相比较,臣侍应当顾着谁,不是再明摆不过的吗?”
安澜没想到被顶了回来,他有些气闷,觉得自己本是一番好意,薛恺悦不领情不说,还这么顶撞他,实在是有些过分。但他这几年待后宫很宽宏,不管是之前的薛恺悦还是陈语易、林从几个都有偶尔反驳他的时候,他从不曾因为他们一时的言语不恭就痛加训斥,此时更因抚养了奕辰的愧疚不愿对薛恺悦发火,因而他再气闷,也只是扯了扯唇角,缓缓地道了句:“皇贵君这脾气可是越发大了,本宫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啊,皇贵君这般生气,倒像本宫特意过来欺负皇贵君一般,这可不是太冤枉本宫了么?”
薛恺悦听他这么说,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了,绷着脸向他道歉,“事关盈儿,臣侍失言,还请皇后海涵。”
对方既肯道歉,安澜自然不会揪着不放,见好就收地道:“皇贵君爱子之心,本宫岂能不体谅?方才的话,皇贵君勿要放在心上。只是陛下那边,以本宫看,皇贵君还是要多花些心思。男儿家,终究是依靠妻主过日子,不管何时,赢得妻主的心,都很有必要。”
他一个正宫皇后,跑来劝与他实属情敌的皇贵君,不管何时都要赢得妻主的心,当真是贤惠得很了,安澜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贤惠得有些过了。
尤其是想到前天晚上同明帝颠鸾倒凤的情形,心里头便有些酸酸的,甚至隐隐地期盼薛恺悦莫要听他的劝才好。
为了女儿奕辰,他很希望薛恺悦能够长得圣宠,理智上他告诉自己,只有薛恺悦稳占圣心,奕辰的地位才会牢不可破。
可是从情感上,他又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哪个男儿愿意看到妻主疼宠另一个男儿胜过自己呢?薛恺悦盛宠无双,他分到的恩宠不可避免地就会少上许多。
他不愿意看到明帝同薛恺悦有什么隔阂,更不愿意看到明帝冷落薛恺悦,可若是明帝只是对薛恺悦的宠爱稍微淡了那么一点点,那么对他来讲,似乎并不是坏事。
这么想着,他便盯着薛恺悦看,想从薛恺悦这里得到一个符合他内心深处想法的答案。
薛恺悦全然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安澜是这么想的,他只就事论事地回应安澜的劝言:“皇后的教导,臣侍记下了。但这事本不在臣侍,臣侍刚刚被解了禁足,陛下又不曾宣召,臣侍便是想要为陛下多花些心思也不可得。”
他说完这话,为了堵住安澜的嘴,不让安澜继续教导他,便当面喊了侍儿皎儿进来,命皎儿出去打听明帝今天翻谁的牌子。
皎儿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天子的确已经翻了牌子,今天翻的是敏贵君的牌子。
这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