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帮
嘛,他作为皇后,只管找人买画扇,至于这画扇出于谁人之手,是谁挣了这笔绘画银子,他是不必管的。
可是陈语易这意思,似乎并不想不声不响地挣下这笔银子。
那陈语易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陈语易淡然一笑,温润可人的小脸上是一派宁可分文不挣也绝不含糊富贵的清高雅正:“臣侍是来告诉皇后殿下,以后莫再要通过怡君买臣侍和知柔的画作了。怡君是好心,皇后也是好意,可是臣侍和知柔既要做画者,便不能只靠皇后和怡君的施舍过日子。”
这施舍两个字说得有点重,安澜恐陈语易存心,连忙宽慰他:“文君作画,本宫买画,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这跟施舍八竿子扯不着关系,文君快别这么说了。”
陈语易并不理会他的劝慰,自顾自地言道:“臣侍与知柔衣食无缺,作画不过是兴之所至,若是以后有人看上臣侍两个的画艺,那臣侍两个便是累到胳膊发痛,也要给人认认真真地画,若是没有人瞧得上我们,那臣侍两个宁可搁笔也绝不苟取钱财。皇家的君卿得有点骨气不是?”
陈语易说完这话,便站了起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绣青色翠竹的长款宫装,起身后,前衫上翠绿色的修竹得以完全展开,如同一株长在悬崖之巅,参天地元气,得日月精华的真实竹子。
文人傲骨是如此劲挺如此迷人啊,安澜暗暗赞叹,有多少官员百姓总想着从朝廷中攫取些银钱利益,甚至互相之间为谁攫取得多谁攫取得少暗暗较劲,像陈语易这样遇到天上掉下来的好处都不肯白要的正派人儿,实在是难得可贵。
本来么,他方才已经想过了,顾琼这事虽然做得不地道,可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顾琼也是在替陈语易和沈知柔拉生意。就算是将来被人告知明帝,明帝知道银子是被陈沈两个挣了,也不会说什么的。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买卖,只要陈语易和沈知柔愿意,他们便可以一直这么画下去。然而就是这样可以轻松赚银子的事,陈语易硬是拒绝了。
他不得不说,陈文君不愧是大家公子,当得起明帝的宠爱。
只是,陈语易清高倒是清高了,他那些画作可怎么卖出去啊?陈语易和沈知柔没命没夜地作画,那些画作要是全都卖不出去,陈语易便是自己不说,他也能猜到,那一定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安澜思量了好一晚上,方才想了个主意,翌日一早,他就派人把自己手上的这两把扇子送到安国公府上,他亲自给母亲安大人写了封信,要安大人无论如何在京城喜好风雅的世家贵女圈子里将这画者吹捧出名气来。
四月十九日晚间,好不容易第二天不用上朝也不用当值,当朝右相柳笙正准备揽着心爱的夫郞颜可心睡个安稳觉,便接到了安国公府安大人派人送来的品画邀请。
“哎哟,连个休沐日都不能好好过,妻主真辛苦。”颜可心半真半假地向着柳笙抱怨。
“你呀,赏个画有什么辛苦的?还没有陪你辛苦呢。”柳笙是真的有些累了,左相江澄去北境修河道,所有的大政务小公事,全都在她一个人肩上扛着,虽然她不是个任劳任怨的人,这几日拉着明帝一起忙碌,但再怎么说,她一个右相挑起原来两个人的担子,还是很有些辛苦的。当然这话不能同颜可心讲,虽然颜大美人不是个只会撒娇撒泼的无知男儿,但她向来不喜欢在家中谈论朝政,便只把话往风月上引。
颜可心听出来了她的调笑,揪了揪漂亮的鼻子,小声回击她,“妻主就知道笑话奴家。不过跟妻主说个正事,奴家听说正君哥哥想要去拜神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