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小儿，你是哪家的丫头？”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弯下腰问我。

我正在街上替范二小姐买胭脂，我看到他身后有一辆很是气派的马车，便以为他是要寻人，随即答道，“范家的。”

“你带个路。”

我傻傻的带着这人回了范府，但我没想到这是我噩梦的开始。

那管家找到了范二小姐给了双倍的价钱买了我，我却还在跟嬷嬷讲我买的胭脂是哪家的，花了多少银子。

第二日那管家来接我，我都不知缘由，直到被带上了一辆马车，身边都是丫鬟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我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卖了，可我母亲当初与范二小姐的嬷嬷说了她之后会回来接我。而且那管家的口音明显不是京城的人，我恐怕要被带到外地去，那样的话我怕是难以再见母亲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听着车轮快速前进的声音心里直发慌。

周围的仆从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我咬了咬牙起身掀起了车帘，冲着前面骑马的管家喊道，“老伯，我们要去哪呀？”

管家竟是出人意料的耐心回答道，“霖洲。”

我松了口气，从京城快马五日可抵达霖洲。我又思忖了一会儿问道，“老伯，我不能离开范府，我有亲人要来赎我的。”

管家笑道，“小儿，我家家住不会亏待奴仆的，肯定比范家待你好。”

“我真的有亲人来赎我，我要是走了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管家有些不屑，“你家人都把你卖了，怎会来赎你，恐怕是骗你的吧。”

“不会的…”

管家打断了我，“好了，回去坐好，再多言可是要受罚的。”

我只得坐了回去，有几个丫头小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见我看过去却又胆怯的低下了头。

后来我想试着跟那些丫鬟小厮交谈，但他们都不理会我，可能是觉得我实在是不知礼数，怕日后被我牵连受罚吧。我自讨了没趣，便也不再多说话了。

一路颠簸了十几日，终于到了霖洲的叶府。我被安排给了叶家家主的夫人当丫鬟，这女人很是美貌妖艳，她见我机灵便也没派我去做粗使丫头，而是让我跟在她身边给她端茶倒水，逗趣解闷。

“你叫什么名字呀？”叶夫人喝着茶温声细语的问道。

“奴婢小禾。”小禾是我当时卖身契上的名字。

“你生的倒是灵动可人，有些像我小妹，哎，我离家多年，许久没见到我小妹了。我对你呀，是一见如故。”

“多谢夫人抬爱，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夫人。”

叶夫人微微一笑，“你这小丫头呀，嘴甜得很，我呀耳根子软，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走，家主去京城这一趟也受了不少苦，我得去做点儿他喜欢吃的菜，你帮我切切菜。”

“是。”

……

“夫君，路上辛苦了，先喝点儿鲈鱼汤补一补。”

叶家家主叶珅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袍，眉目如画，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但他的眼神总是让我感到害怕，与他对视时我恍惚间感受到了一种冰寒，仿佛我令他感到了厌恶，然而当我仔细看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又是平静无波的。

他喝了一口汤，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夫人厨艺又精进了。”

说着又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我，“我从京城买来的仆从可还听话。”

叶夫人急忙点了点头，“夫君真是有心了，给我找了这个极像小妹的丫头，她乖巧伶俐，我很是欢喜。”

叶珅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我听着这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不禁叹他们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亲密之感。

夜里我有些难以入眠，我若耐心讨好叶夫人或许过个一年半载的她能放我回去，可万一这段时间母亲去探望我怎么办，她若找不到我，怕是要失魂落魄、心急如焚。不行，我还是要逃跑，这深宅大院儿的，仆从太多了，还有很多守院的护卫，我从明日起要开始查探这些仆从护卫的行踪，找到时机出去。

过了半月有余，我终于找到了逃出叶府的最佳时机，但当我爬上一处围墙时，却听到了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谁在上面？”

我猛的回头，从围墙上栽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

身前的人俯视着我，阴沉的说道，“你要逃？”

我忍着疼痛跪直了身子，“家主，我不是…”

我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我，“说实话。”

我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他将我扯了起来，语带怒意的说道，“抬头！”

我不知所措的抬头，对上了他冷厉的眼神，“家住，我真的不能待在叶府…”

他抓着我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想要将我的手腕捏碎，“你就是个下贱的奴，你有什么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

我不再说话了，因为我发现他已经近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