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好。”百里疏答应着,三下两下地脱掉了潜水服,从馆长手里拿过生理盐水面不改色地撒在伤口上,然后从药箱里挑出绷带,一圈圈围着胳膊缠好,最后将剩下的绷带边边塞进胳膊和绷带的缝隙里,就算是处理好了。
馆长坐在他身边,身后站着顾星辰和陈泽,还有闻声跑出来的王船长。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百里疏平日里事少话少大家都知道,但很少见他这一面。
他对自己也太不甚在意了,甚至有点狠戾。
“夏锦?”百里疏拍了拍她:“别睡着,张嘴喝点热水。”
顾星辰到底是经验丰富,一系列物资都早就备好,百里疏伸手就能拿到。
夏锦本来闭着眼在地上躺平,听见他说话就睁开眼,顺着他手中的杯子浅浅抿了口热水。
他胳膊包扎的潦草,绷带上血迹又逐渐渗透出来,夏锦看见,心里忍不住一酸,眼睛又红了。
平时她没有这么矫情,动不动就哭,可能是深海遇险带来的恐惧还没有消退,也可能是百里疏那么不在乎他自己的态度让她心酸。
真有趣。
他不爱自己,不开心的是她。
她不够爱自己,坚决不许的是他。
这世界上最爱他们的都不是他们本人。
“我没事。”现在虽然已经踩上了夏天的尾巴,但实际温度还不算低,晚上也有近三十度。她把那点哭腔咽下,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夏锦本身也只有轻微的失温,不算严重,裹着十来条浴巾很快就回过劲来了。
“我看沉船上也有铁锈,我们回去后你应该马上去打破伤风针。”
百里疏随便点了点头,看她话开始多起来:“那我送你回船舱休息。”
“不。”夏锦接过杯子,把一整杯水尽数喝光:“每次行动回来后第一件事是写报告,这是你教我的。”
在工作的拼命程度上,百里疏第一次遇到和自己棋逢对手的人。
“行,那你起来,看看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他妥协。
他率先站起来,伸手。
夏锦坐起来,头还有点晕,但她摇了摇头,把那种眩晕感压了下去。
然后很自然地拉住他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周边围着的一圈人。
刚才的不适确实严重,几乎让她五官六感都封闭起来。现在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她和百里疏身边,以他俩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还都对着他俩行注目礼。
夏锦尴尬地跟馆长打招呼:“馆长,那个仪器......”
“哦哦。”馆长把仪器递给她。
“那我们先去把报告写了,回博物馆再开会?”百里疏补充道。
“不了,今天我们拿到一手信息就够了,你先回去打针,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说。”馆长关切地盯着他的胳膊。
自己养大的孩子,不可能不心疼。
“好。”
百里疏和夏锦回到工作室,将照片调出来备份,一起写起了报告。顾星辰拿来俩拖把,扔给陈泽一把,两人一起打扫外面的一片狼藉。
馆长和王船长也回到驾驶室,将定位再次标记下来。
明天,又会有无数船只从这片隐匿的废墟上驶过。
上面是现存的新时代,几十米下,是沉睡的旧文明。
已经深夜,这艘考古船调转船头,往岸上开去,将这片茫然无际的大海丢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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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医院人很少,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大门口。
百里疏本来想先给夏锦送回家,再自己来打针的,但夏锦说什么都不同意,坚决要陪他一起。
拗不过她,百里疏打算速战速决,快点打了针就回去休息。
但绷带一圈圈地拆下来,医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直到最后,他啧啧两声:“这么大一口子,怎么搞的?”
百里疏这时终于觉出疼来,他觉得在船上他能那么面不改色地处理一定是因为在水里冻麻木了。
夏锦连忙回复医生:“是潜水时在海底沉船上划的。”
医生将旧绷带扔进医疗垃圾桶,掐着腰道:“我说你们小年轻,就喜欢追求刺激,没有专业人员的指导,去沉船区域潜水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夏锦连连点头,而后又想到什么,解释道:“是工作需要,实在避免不了。”
医生的表情温和了一点,他转身捡了些器械,放在盘子里端出来:“行了,先缝针吧。”
“这么严重?”百里疏感觉这条胳膊都麻麻咧咧地疼着,伤口不断发热,好像不是自己的胳膊似的。
夏锦:“好,我去缴费,您先处理。”
“哎——”百里疏想叫住她,但夏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