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亡”这位神明座前的鹰犬。

这不是有实体的东西，徐饮棠收起电锯抱住跳进怀里的徐二宝，眼底浮现出血月的光影。

青红斑驳的纹路在他身上蔓延，血色的新月黯淡低垂，却倒映着反要将其吞没般、巨大的圆月一轮。

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青年被攀爬到身体上的影子一口口吞噬殆尽，徐饮棠看到了与外面那些尸体相同的狰狞咬痕。那些阴影对他同样虎视眈眈，眨眼间就蔓延到与他的影子只有一线之隔。

每一盏灯都开到了晃眼的明亮空间里，突兀地产生了黑暗到被浓稠阴影所淹没的错觉，徐饮棠的影子与黑暗分隔的细小间隙，蝴蝶翅翼的磷光是这空间仅有的光源。

徐饮棠的下腹应激般感到刺麻疼痛，与他所习惯的那种繁殖渴望所背道而驰，却是同样由戴伊斯而来的厌恶与警惕扎进脑海。

幼崽！

突然袭来的心悸迫使徐饮棠确认幼崽们的安全，如遇到了老鹰的鸡妈妈张开翅翼，将所有幼崽们的意识藏在自己的意识之下。意识深处圆月的光亮愈盛，液体般粘稠的血色月光潮水般涌向幼崽们的本体所在。

黑暗的怪物贪食着他这个母体，幼崽却是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还没完全出生的徐四喜是最快被保护起来的，徐饮棠跟它仍有一部分相连，月光毫无滞涩地将徐四喜染成了红色球球。徐四喜又引着月光流淌到它和徐三花领地的交界处，让更多的月光照进徐三花的巢穴。

本体栖息在阴影中的徐三花处境最为危险，它几乎等同于在捕食者嘴里筑巢，蝴蝶能扎破捕食者令其难以下口，却也在被吞噬的边缘摇摇欲坠。

月光甫一涌进巢穴，蝴蝶们立刻配合着将月光指引到巢穴的每个角落，又舍弃了孕育中的圆茧引出育儿室里那一洼宝石般的水光，月光水色交融之间，所有的黑暗无所遁形。

而徐二宝机智地把自己全部的眼睛当成了反光板，又抓来大把碎玻璃一样的梦境碎片聚光，把一缕月光打出了探照灯的光效，眼球在烟雾状的身体里灵活地流动翻滚，精准打击鬼鬼祟祟钻进来的阴影。

呸！

坏东西！

唯有本体存在于现实中的徐小乖，月光难以穿透现实的壁障。它只能尽力缩小了身体紧贴在妈妈身上，在黑暗从它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袭击时团紧核心肉块，挥舞着触手进行反击。

它尝试过主动攻击周围的阴影，可是触手一探进黑暗就跟送菜上门一样，不等它反应过来就被吞掉了好几根触手，喷洒毒液也对黑暗完全不起作用，只有在被攻击时碰运气，才有那么几次感觉到自己打中了什么。

徐饮棠抓住了蜷成团的徐小乖，撕扯开下腹把幼崽强行按进子宫里，狂躁疼痛的子宫本能地排斥着已经出生的幼崽，徐小乖发出了难受的哭叫，却是阴影碰触不到的安全之所。

他的眼睛疼得快要没有办法睁开，强烈的异物感让他错觉自己的眼球快要从眼眶里爆开，能看见的只有被自己驱使着一次次碰撞现实壁障的圆月，浓烈的血红色倒灌进他的意识。

【*$#$%#理智检定^$$#)(%^)】

【*&……%￥##】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又被月光冲得七零八落，青红斑驳的花纹在皮肤上游走蔓延，舒展开触须状的存在感。

不行……

一只眼睛不堪重负地炸成了一团浆液，糊在脸上浑浊的红色液体丝毫看不出这原本是一只眼睛，眼眶的空洞瞬息间被黑暗所捕捉，徐饮棠只觉左半边的脸被用力从身体上撕扯下来一般，顿时就失去了对其全部的感知。

想一想……快想一想……

赛伦斯的副本里，他做到过的……

戴伊斯的血月……

费尔幼苗的根系……

幼崽们……存在于梦境里徐二宝、阴影里的徐三花……在现实里的投影……

还有另一个自己……

……

祂变成了我的样子……

共同的……要有锚点……介质……

不、不对……

徐饮棠紧紧盯着黑暗里涌动的阴影，抠下了自己的另一颗眼球，摸索着塞进了被吞掉的左半边脸。

啊……他居然忘了……

越是处于劣势，就越该主动进攻才对。

滚落进黑暗的眼球连同着手臂被欣然吞噬，那只眼球的最深处，血月的残像清晰可见。

一轮猩红的圆月，在黑暗中倏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