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那……那不是一个吻。”她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当时的气氛……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所以你把我的喜欢当什么？”

“和所有人的一样，甚至要更恶心。”

“就因为是我，还是因为是女生？”

“因为你是女生。”她悲哀地说：“如果你是男生，那一切就好办了。”

男生、好办、什么意思？她真的很会说一些离谱至极的话，既然她这样讨厌同性恋，那她为什么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又想耍我的朋友、就像耍我一样吗？通过玩弄人心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是重要的，来寻找自我认同感？还是认为自己掌握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还是认为自己是拥有许多信仰者的神？

她突然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只是杨寻，他很受欢迎、很出名，他说要约我出来我才来的。他要我跟你道歉我才道歉的，我……我恨你，就像以前那样，我觉得你很恶心，就像吃了一只苍蝇，我跟洛千冉谈恋爱也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是因为我恨你，我要让你痛苦……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因为杨寻？我现在真想狠狠揍她一顿，要她看到我的存在。但她只是从手包里拿出一片镜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我以为她在摔手榴弹，所以她行动的一刻，我就跑开了。跑到第五寻旁边，他沉默地、冷静地看着章曦，就像这出戏还有后续，而他在等它谢幕。

章曦捡起来那片镜子，狠狠地往自己脸上一划。

我们帮章曦叫了救护车，我没想到她会因此毁容。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觉得很累。

“第五寻。”

“嗯？姐姐。”

“你做的吧？章曦毁容的事？”

“嘛，只是说了几句。告诉你的话不要讨厌我，姐姐。”他可怜巴巴地说。

“怎么会讨厌你……”

“就是，我告诉她，要是她不自己给自己来一下子的话，我就去她家找她爸妈聊聊。”

“就这样？”

“那还能怎么样？”

“我不信。”

“你知道，他们之前以为我杀了人。所以他们都很怕我，又喜欢我。”

诶？杀人？第五寻？我不信，比这个更不信。第五寻是最温柔内敛的小孩，他不会做这种事，他做的一切事，都只能伤害到他自己。他小时候走很多路去看雪，他告诉所有人他爱我，他把矛头全部扳向自己，他绝不会伤害他人。

“我不信。是因为什么？”

“因为开学第一天，他们看到我全身都是血。”他说：“其实那只是我骑车摔倒，打翻了红色油漆。那之后他们就认为我杀了人，说那个私立学校——有个学生长得很漂亮，又是道上的。所有人都害怕我，看到我的脸之后又要纠缠我。只有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姐姐。我知道她伤害了你，所以我会保护你的，我会让她付出代价。没有人会伤害你而擅自逃脱。”他只说到这里，我却觉得还没完，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忘了……对了，罪魁祸首其实只有一个，是那个打我的男生。想到这里的时候，杨寻已经把我送到家了。

我试图搜索那个男生的动态，他在我们这里算是个名人，尤其是他是“道上的”，所谓的帮派组织，都是高中生杜撰出的权力游戏，但他们喜欢这样，谁也没办法。

他们管那个男生叫“林哥”。在他们的论坛里，林哥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再往前检索只有模糊的记录，林哥在他们的社交圈里消失了。

我搜索不到什么东西。只能放弃了，我想，第五寻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呢，他说他知道我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从我挨打那时候还是从那之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的信息有那么容易被检索到吗？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周一，洛千冉见到我和刘小惠，也不说起自己的女朋友了。她人还是以前那样神秘、让人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有在刘小惠问到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女朋友的时候，她才轻描淡写地说：“嘛。分手了。”

直到在某个周末逛街偶遇到原来的同学的时候，我跟她们打听王涛林怎么样了？王涛林，就是那个把我打进医院的男生，年级里不少女生喜欢他。她们叽叽喳喳说起来。

“诶，江磐你不知道吗？王涛林转学了！”

“为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被人捅了，那个人现在都没找到——说是伤到了肾，跟你一样。我想也许是报应吧，总不会是你捅的吧？”她开了个玩笑：“之后好像他就要插着尿袋走路了，然后他退学了，现在也许在家吧？”

“诶？真的假的？”我对这件事非常难以相信，又有一种运动过后大汗淋漓吹了风的感觉，我想，报应？如果受了欺负全靠老天的话才可笑呢。我知道是谁做的。

我知道是谁做的。

我已经斩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