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皮卡车驶到十字路口突然停下，韩栎临扭头询问奚夏：“要去见见伯父伯母吗？”

“见他们干嘛？”奚夏乍一下没明白韩栎临为什么这么问。

韩栎临犹豫几秒才迟疑地说道：“你刚才说要回家一趟……”

奚夏闻言笑出声：“不，我那只是敷衍奚甜甜，没打算真回去，我现在在乡下多好啊，轻松自在，何必自讨没趣。”

韩栎临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奚夏的表情，猜测她说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故作轻松。

奚夏脸上的笑容很开朗，阳光透过窗户映照进她的瞳孔，令她的双眼绽放出璀璨的光亮，也仿佛有一道金光，不经意间投进韩栎临心口那扇窗。

风从窗外灌进车厢，奚夏难得坐在车上竟然没睡着，还有空四下张望。

“什么声音啊？”她忽然出声，仔细倾听，“你听见没有，轰隆隆的，有点像瀑布。”

韩栎临惊讶地说道：“你耳朵真好，附近确实有条大河，水势挺湍急的，我们拐过去就看得到。”

说着，车子飞快驶过丛林，行上一座桥。

奚夏攀着窗户往外看，一条宽阔的河流映入眼帘，两侧筑有很高的堤坝，只是河流的水量比她预想的要少。

水面高度和堤坝上被水锈蚀的痕迹差了一大截。

“这个地方很适合建水电站啊。”奚夏望着远处河道的地形，有感而发，“水势这么急，上下落差大，如果地质条件过得去，不建电站就浪费了。”

她说话时，没注意到身后韩栎临诧异的表情：“奚小姐也觉得这个地方适合建水电站？”

“为什么用‘也’？”奚夏回头，挑拣韩栎临话语中的关键字眼，“还有什么人这么说过吗？”

韩栎临回答：“一位老前辈，是这方面的专家，到咱们村考察地形，正好我和他是同乡，受了伤需要休养，就一块儿过来了，我给他开车。”

奚夏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从桥上下来，宽阔的水面远离了奚夏的视野。

临进韩家的老宅子，途经一片玉米地，老远便瞧见几个人在田边说话。

奚夏瞥见个熟悉的人影，惊讶道：“那是不是嫂嫂？”

“是。”韩栎临回答，“这一带是咱家的地，大嫂每天会来检查地里的东西长得怎么样。”

奚夏放眼看向两侧开阔的田地，十分惊讶：“都是？”

韩栎临不大好意思：“就房子后头这片，大概有十亩。”

奚夏嘶一声：“这么多田就嫂嫂一个人打理？”

她忽然对嫂嫂肃然起敬。

“大嫂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往年都是村子里自发组织些人来我们家帮忙。”韩栎临回答道，“今年我回来了，收庄稼的时候多个人手，嫂嫂能轻松一点。”

奚夏顿时觉得在农村种地也不容易。

车子路过那几个交谈的妇人，奚夏主动招呼：“嫂嫂！”

几位大姐同时回头，见奚夏面生，一个个七嘴八舌讨论什么。

嫂嫂摆摆手状似解释，与老姐妹几个挥手道别，来到皮卡车前：“这就回去了？”

韩栎临点头：“嫂嫂还忙？”

“不忙了。”嫂嫂回答，“我跟你们一块儿走。”

话音未落，嫂嫂麻利地爬进货箱，奚夏有点担心：“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韩栎临笑着说：“没事。”

嫂嫂坐上车后瞧见车后的电风扇，不由心疼：“这玩意儿不便宜吧，你挣钱也不容易，买这些干什么？一把蒲扇不比这东西好？”

韩栎临回答：“钱挣回来就是用来花的。”

回到家，没等韩栎临下车帮忙，嫂嫂已经把电风扇从货箱里卸下来。

几个孩子迎上来，见到个新玩意儿，好奇又高兴。

“嫂嫂。”奚夏将手里一个纸包递给嫂嫂，“拿去蒸一蒸，给孩子们分了吃。”

听说有吃的，孩子们注意力从电风扇上挪开，韩壮壮惊叫着扑到嫂嫂跟前：“什么好吃的？我要吃我要吃！”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嫂嫂给小胖一个爆栗，小胖捂着脑袋委屈，“小叔买回来就是给我们吃的！我看看怎么了！”

嫂嫂懒得说他，揭开纸包看了眼，大吃一惊：“大闸蟹？！”

韩栎临：“给孩子们尝尝鲜。”

嫂嫂得了准话，诶一声，捧着纸包进厨房去了。

韩小胖对吃的东西最上心，立马跟着嫂嫂跑进厨房，小山抱着妹妹仔细打量电风扇，小虎则不知从哪儿牵出来一个插线板。

奚夏总觉得这几个孩子里面小虎最机灵，小山过于沉敛，他得在兄妹三人里面扮演一个沉稳的大哥，所以不太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放开了玩。

在奚夏的印象中，大多时候小山都在照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