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一片云(下)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流泻在皮肤上的风和那一晚在港/黑顶楼刮起的风无甚差异。几个简单的热身运动并没有让身体完全活动开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具系统选定的身体其实根本承受不住灵魂的重量,会在某一刻突然散架、而后四散开来。
我失笑,那一定会是个该打马赛克的恐怖故事了吧。
我确非一个专业舞者,在进入这场以自由为代价的豪赌前,我只是一个拥有众多爱好的普通音乐生,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不泯然于众人的点的话,那应该是我对“美”有着一份近乎执着的追求。
美并不等同于自由,但自由的东西一定是美的。
——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着的。
当然,山本武带点无措的表情也很美,少年人还维持着来拉我的姿势,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线条分明,就像刚抽条小树伸展出的枝丫,你能窥出暗藏其中的勃勃生机。
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秒,而后带着点顽劣的笑意向前跃起,一脚踩上了少年尚显稚嫩的肩膀。
“唔。”陡然承担起我的重量,山本武的身子晃了晃,但又很快稳定了下来。以他的肩膀为支点,我垫着脚转了个圈,用力一蹬,一只手便成功抓住了高高的栏杆。
吱呀——
生锈的铁栏杆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它承受不住似的晃了晃,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将脚撑在铁丝网某一个细丝的交汇处。
“这也太危险了,月见山同学和山本同学在干嘛?”
“不会是在跳楼吧?”
“快去找人啊!”
【嘿,泠,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最好马上停止】
【山本武今天在这里掉下去,是个既定事实。身为攻略者,你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不管你如何干涉,命运依然会引导他走向既定的结局】
系统不悦的声音和逐渐汇聚的人声交织在一起。
但是我已然听不清了。
保持平衡、保持平衡——抓着栏杆的那只手骤然发力,腿部同时用力,在意识已经反应过来前,我的身体已经坐在了那道极细极窄的栏杆上。
视线骤然开阔,我侧目望向遥远的地平线,与天交壤的是巍巍的群山,蓊郁的树木中似有神社的影子,空中隐隐传来风铃的声响。
紧握着栏杆的手指指骨发出“咔哒”的声响,这具身体握过枪、拿过刀,也抱过小猫,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地握着这么冰冷却又承载着希望重量的铁栏杆。
将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架在栏杆上,我屈膝闭眼,迎着直射下来的阳光,眼前是一片猩红。
嘈杂声远去,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我松开了手,像初学飞行的小鸟奋力张开翅膀那样的张开了双臂。
心脏快速地在胸腔里振鸣,我将头无限地后仰,脊背却向上拱起一道弧形的半圆,在后脑勺即将贴近栏杆的那一瞬间,腰部发力——
我站了起来。
下面的山本武似乎在冲我喊着什么,但我已经无暇兼顾了。我感觉到小腿处的肌肉陷入无法自控的颤抖,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在告诉着我,别动了,前方已经没有路了,这就是你的极限。
但这绝非我意志的极限,我咬了咬唇,牙尖在陷入唇的那一刻又骤然松开,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这一刹那的疼痛告诉我——
你还活着,你就必须抗争。
【泠,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系统语气惊惶【不管你在想什么,别去抵抗debuff,你会疯的】
Debuff开始上涨,机械音带着点玉石俱焚的愤怒。求死的本能把我往外拽,求生的意志又在我身体歪出的那一秒将我拉回,我的身体和意志在晃荡,但我的心灵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在生和死的拉扯中,我的记忆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平衡,就像儿时玩的只能走直线的游戏一样——
我可以一直行走在直线上。
一个舞者,是的,我是说一个舞者,如果给她们一条直线,她们会跳出什么样的舞蹈来?这个问题我无法作答,我只知道我在踮着脚尖旋转、跳跃,在睁开的那一刻,我已经站在了栏杆的另一头。
【山本武好感+30%,当前好感48%】
【沢田纲吉好感+10%,当前好感55%】
【云雀恭弥好感+10%,当前好感15%】
可惜了,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舞者。
没有掌声,我便扯开校服裙摆冲下面的人们行了个屈膝礼,他们用一种惊叹的目光注视着我,我不明白是不是这股惊叹让他们集体失声了,这种时候,就算没有鲜花,我也希望得到点夸赞和掌声。
“我赢了。”我和系统说,“死亡的感觉我已经体验过太多回了,虽然世界很糟糕,但我发现我还是想好好活下去的,现在debuff成为我的武器了。”
【是的,你赢了】系统蔫巴巴的,显然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