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川
余晴站在门口叫唤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他在门口找了个石头坐下等待竹屋的主人归家。
他看着太阳从东降到了西边,最终将云霞染得殷红。余晴揉了揉坐到失去知觉的双腿,站了起来。四周无人,他放心的变成了一只白鹤,口衔桂花沿着道路飞去。
朝阳峰顶是朝阳观,山下是宁安镇。春天的时候山里开满了杜鹃,有许多踏青的人来爬山。其余三季山里景色只是单调的绿色,并不值得来。现在正值秋季,又是傍晚路上没有一个人。
白鹤钻进树林,沿着道路低飞更仔细地寻找。
路边有一个大坑中传来了低微的呼救声“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余晴看到两人深的坑里是一个女人在呼救,心中大致猜到这就是白姑娘了。他躲在树后变回人形,将白芷川背了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余晴放下女子。
“谢谢先生,我的衣服和竹杖还在坑里。能不能在劳烦下你帮我取出。”
余晴借着昏沉的夕阳仔细地看着白姑娘。她两只手向前似在摸索着什么,两只眼睛虽然看着前方却没有神采。
这位水神的转世是个盲女。
“没问题,姑娘稍等。”
余晴背着装满脏衣服的包袱,将竹杖插在背后手脚并用的爬上来。又将竹杖擦干净才塞进女子手里。
“姑娘你是怎么掉进土坑里,有没有受伤,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猜是昨晚下雨泥石流冲走了一个大石头留了一个大坑,我的眼睛又看不见,道路湿滑便跌了进去。我掉进去呼喊了好久,都没有人来。今天只出门前吃了点东西,现在头晕的厉害。先生愿意送我回家,小女感激不尽。我住在这山脚下竹屋里。”
“我叫余晴,姑娘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叫白芷川,先生唤我小川吧。”
余晴背着包袱拿着竹杖的一端领着白芷川走回竹屋。
天已大黑,余晴站在院子里什么也看不清,转头问道“小川你家有蜡烛吗?”话刚出嘴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身后的白芷溪咯咯的笑了“瞎子点灯白费蜡,家里没有呢。我熟悉自己家,恩公在这里别乱走,我给你拿凳子来坐。”
余晴听到竹杖落地的声音,白姑娘的脚步声在他周围响起。
等了一会,天上刮起了风,将乌云吹散,月亮露了出来。洁白的月光洒进小小的竹屋里。屋里十分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个凳子,全部挨着墙放着。屋子中间为了方便行走什么也没放。
白芷川将屋里的桌子和两张凳子拖了出来摆好,一张凳子恰好放在余晴的屁股下。
“屋里地方太小了,只好请你坐在院子里了。”白姑娘说着收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转身想去厨房“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些粥,我还有两个鸡蛋炒给你吃。”
月光将白芷川的手照的很清楚。那是一双又红又肿的手,像十根小萝卜。
余晴看着心中动容,自己四肢健全怎么好意思让白姑娘给他做饭。连忙起身一起去厨房帮忙。
白芷川蹲着往灶膛里塞些柴火,又在灶台上开始摸索着找火折子。
“白姑娘,我来吧。”
“眼盲总是给别人添麻烦,想给你炒个菜,结果还是要恩公自己动手。我曾经煮饭时看不见火星子飞出来,家给烧了。现在这竹屋越盖越小,让你笑话了。”
“不碍事。我过去一个人住也是自己做饭。白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我替人洗衣服赚些过活的钱。天冷了,衣服洗多了便长了冻疮。”
“为什么不加些热水洗衣服?”余晴一边炒菜一边问身旁的白姑娘。
“加热水就要烧火,烧火我看不见容易把房子烧掉的。现在天冷了,屋子万一被我烧了,冬天我大概只能学动物挖个洞冬眠了。”白芷川笑着对厨房墙壁做着动作,好似要把它挖出个大洞。
余晴看着眼里没有光的白姑娘笑着,心里觉得很难受。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捏住了心脏。在没有遇见白芷川之前只觉得自己每日把脑袋别在腰上,白天飞檐走壁随时可能掉下去,晚上住在漏雨的屋里。也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至少同村人都很照顾他。
而眼前的人看不见,生活过的比他还艰难,陪伴着的只有她自己的笑声。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余晴停下了手里锅铲。
锅里的菜在灶火的高温下滋啦滋啦的响着。
“啊?你说什么?”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