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天边刚刚浮现入夜之意,往日里繁华的尚京城主街现下只有零星几人在走,还是紧着往家中方向赶的。
谷府书房内,烛火幽深,谷溪芒拿起热茶润了润干燥的口舌,淡淡说道: “萧、徐两家小公爷在城外遇匪一事惹得京内人心惶惶,近几日入夜更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我倒是不相信真有什么匪徒,你老实告诉我,不会是你沉不住气,生怕他们带些什么回来,派了提刑司的人吧?”
“你胡说什么。”舒敬理压了压眉心,脸色不虞, “派人去杀两个国公府的,还是独子,我是怕这案子还不够大嘛!”
舒敬理看他一盏茶喝了又喝,起身急道: “你也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当初是你说叫人去敲打那个妇人的,还说你们寺里这个姓金的寺副最是蠢的,不出两三日就能将那妇人赶回昉州去。”
“怎么现在你还派他去昉州,还叫我把那小孩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你这叫办的什么事!”
谷溪芒神色不变,瞥了他一眼, “你再大声嚷嚷些,让我这谷府内内外外都知道你我做了些什么算了。”
舒敬理瞧他镇定自若的模样,意识到他是有法子的,沉了沉气,坐回椅上, “你有什么打算就快说吧!”
茶水喝尽,谷溪芒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不急不忙地张了口, “这事本来跟我计划的没差别,但审判那日蒋太秋插了手,事后我想了想,那位姜女官家中有个哥哥,是在御史台当差的,多半是他讲的。”
舒敬理一拍桌子,骂道: “一个女子,不好好呆在家里,还到处坏事,我,我这就去找人教训她一顿!”
“你确定嘛?”谷溪芒眉梢一挑,嘴边噙着一抹轻慢之意, “听说徐小公爷可是她找着的,兴国公指不定怎么谢她呢,你现在让她出事,那这匪徒之祸不是你的也得落你头上。”
他看舒敬理一下没了声,继续讲下去, “我之前说的没错,金寺副是蠢的,所以我只让他去昉州查验,你把小孩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了,我又派人假装猎户陪在那孩子身边,你还怕一个孩子多嘴不成,到时金寺副回来说看到人了,蒋太秋那我料他也没话讲。”
风起云移,遮挡住月亮的清亮,谷府书房灭了烛,一顶小轿寂寂悄悄地出了府,无人在意。
秋高气爽,连日来的好天气仿佛把匪徒一事翻了过去,兴国公徐稷向上复命声称剿尽了匪徒后,尚京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姑娘,您今天心情是不是不错啊,我们都买了这么多菓子了,还不回府啊?”
姜与乐掀起车帘,目光在街上四处扫荡,漫不经心地回道: “不急,再逛逛,再瞧瞧。”
“齐叔,城内的酒楼是不是差不多都逛过了。”
“对,姑娘。”
齐叔不知姑娘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叫他沿着大街小巷驾车,有时会在一些酒楼前停下,吩咐他进去买些菓子,其中在时楼买的最多,停的也最久。
“那齐叔,麻烦改道去和记巷吧。”
姜与乐视线落在轿内七八盒点心上,其中不少都被春桃打开尝了尝,她挑了三盒未被动过的,放至自己这一侧。
看着姑娘的动作,春桃忙把嘴里的云片糕咽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害姑娘都没得吃了。”
姜与乐没想到春桃这样想,点了点春桃的额角,眼睛笑眯成一条线, “傻春桃,你可劲吃吧,我这三盒是等会儿要送人的。”
“这样啊。”春桃恍然大悟不过三秒,又不明白了, “和记巷是有姑娘认识的什么人嘛?”
姜与乐嘴角微挑了挑,笑道: “算是一位…旧人吧。”
时近傍晚,暮色四合,和记巷中炊烟袅袅,锅碗瓢盆的声音叮叮当当,夹杂着热闹的人声,姜与乐让齐叔在巷外等着,自己领着春桃和三盒菓子进了巷。
这里的巷道宽敞,容得下一驾马车,不过姜与乐还是选择步行,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位旧人具体住在哪一户人家中,只能边走边观望。
这户一对夫妻带三个娃,她摇摇头。
那户一对刚成亲的新婚夫妻,在院中也甚为恩爱,她避开眼。
欸,这户…一个袅袅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扣了扣门,轻声问道: “是蝶铃家吗?”
女子闻声放下水瓢,转身过来,没有浓厚的脂粉装饰,容颜更显清丽,神色一顿,脸上紧接着惊喜之色, “姜女官?”
看到确是蝶铃,姜与乐会心一笑,亮了亮手里的提盒, “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吗?”
姜与乐为蝶铃赎了身后,其实不常与她来往,但蝶铃曾写信告知过她自己的近况,所以她才知道蝶铃住在和记巷中。
此刻她们正赶上饭点,蝶铃一人住在屋中,自烧了两个菜,对三个人来讲似乎不太够。
蝶铃一边利索地套上围裙,一边招呼着她们坐下, “你们稍坐啊,我再去灶房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