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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一直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成功转学来到荣清中学,和许明瑞成了同学,还做了同桌,高中生涯哪怕止步于此,也不该有遗憾了。
可阮宁就是控制不住地难受,看见他身边有那样完美的女生环绕在身旁,以后还会去往同一所院校,有着属于彼此光明的未来,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攥紧,喘不上气来。
京大,好遥远的地方。
阮宁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周围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人流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她没有抬起头来,身体灌了铅似的,连带着她的心脏,沉沉地往下坠。
“阮宁,你看见周清如了吗?”俞子安转过身来,看出了她的奇怪,片刻后放轻了声音,“难道睡着了吗?这个点。”
见阮宁没反应,俞子安嘀嘀咕咕半天,又坐了回去。
手机传来时不时的震动声,阮宁没有理会,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胃部慢慢传来一阵疼痛,阮宁捂紧了腹部,话都说不出来。
阮宁从初中开始减肥,落下胃病后,就再也不敢胡乱折腾了,三餐始终正常吃着,尤其进入荣清后,饮食格外规律健康,连她都以为好全了,却在这时候卷土重来。
再怎么样也不该不吃饭的,阮宁咬牙,暗暗骂自己一句。
本来就是个玻璃胃,你说说你,招惹它干嘛。
食轩阁位于市中心商业区,整个呈复古的旧时建筑风格,雕栏画柱、曲水流觞,三楼包间窗户正对着明珠高塔,远处是粼粼的江畔湖面,壮阔辽远。
许明瑞早前跟着父母来过几次,都是随着公司的举办年会或者商业往来,现在却没什么胃口,寥寥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他左手边是卓梦姿,对面是副校长陈相州和带队竞赛班的几个老师,贺定国也在其中,一群人正喝着酒,畅聊着现今的科技趋势和政治板块,没有过多拘束席间唯二两个学生。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得来,我们一把老骨头,思想都老掉牙了,就不掺和了哈哈。”
许明瑞记得陈相州是这么说的,但那慈眉善目、眉开眼笑地盯着他俩,哪像是真的普普通通吃顿饭。
“你可真行。”许明瑞笑一声,随手拨弄着茶盏,杯中只剩了点底的清淡茶色轻微晃荡着,他笑声冷冷的,勾得人心头发颤。
卓梦姿犹自嘴硬着,“和我没关系,我跟爷爷说了句有个食轩阁的预定名额,用不上了,恰好他想租个饭局……”
在顶上琉璃吊灯打下来的灯光下,许明瑞五官被映照得流光溢彩,愈发神俊,可他的神色趋近于冰冷,扫过来的目光冷淡至极,“他是不是问你,好端端的,干嘛要预定食轩阁的包厢了?”
“……”
卓梦姿咬紧牙关,下颚紧绷成一条线,暗暗抓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包。本来被许明瑞冷冰冰拒绝两次,都心灰意冷了,但是好友轻易地劝服了她。
在高一时,卓梦姿就经常去邢婉蓉他们班上找她玩,自然也对许明瑞有所留心,校内活动常常将两人排在一起,关于他俩的风声也愈演愈烈。
就像邢婉蓉说的,她自小追求者无数,各方面条件都极为优越,许明瑞怎么可能对她没感觉?
——绝对不可能。
卓梦姿固执地想。
许明瑞席间中途就想走了,可贺定国喝得醉醺醺的,双脸酡红,偷偷拜托他给个面子。
成年人的工作中充满了无奈,和上级觥筹交错、举杯换盏,也是交际应酬的一种,关系着日后的评优和晋升,他也是不得不如此,才把许明瑞叫来。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喝酒上脸,其实只小酌了一杯,就一杯,根本没影响,”贺定国说着,狡猾地笑起来,“实在不行等会就说我喝多了,让你送我回去。”
听上去也太不靠谱了。
许明瑞无所谓地笑了笑,“行。”
于是只能等到快散场,陈相州好歹还记得今天是工作日,没拘着这群人太久,打发着竞赛班老师和学生赶紧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许明瑞和卓梦姿并排坐在后座,贺定国占了副驾驶,一直侧过头来夸着卓梦姿,逗得她咯咯直笑,“贺老师说笑了,您带领现在的班级也很好,班上成绩均分名列前茅,次次都拿优秀班级奖。”
贺定国摸了摸嘴角两撇胡子,满脸遗憾中透着点精明,“高一分班的时候就觉得可惜了,都怪你们班主任,他惯爱跟我抢人的,不惜结下梁子,你看你理化生也不差,来我们班多好,又多了一个门面担当不是吗?”
卓梦姿成绩优异、才貌俱全,何况家里不仅做着点小生意,在教育方面更是背景深远,若是贺定国把她带出来,以后必定有好处,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卓梦姿哪想得到这一层面,只是听贺定国这样说,忍不住往身边五班的现任“门面担当”上撇了一眼,偏生许明瑞没接收到她的信号,根本没朝她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