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开,阳光无拘无束地倾泻而下,今日似乎康城市最明媚的一天。
丁蓉瞧了眼脚旁的篮球,又看向街对面的少年,目光触及间,对方的神情似乎愈加紧张,面上依旧不减笑容。
“给你。”
丁蓉将球递给他,却见他仍在瞧着自己,有些困惑地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
少年把球抱在怀里,稍许抿唇,又裂开嘴笑,“我看见你挎包上的校徽了,你也是康城一中的新生吧。”
丁蓉点头:“嗯。”顺势移开目光,想要找机会离开。
少年赶忙说:“我也是新生。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轻咳两声,大胆走近他,“你好,我叫周禾川。”
丁蓉向来没心思社交,只点了点头,没打算做自我介绍。
周禾川一个劲地想话题,视线绕过好几圈,又重新落在她的布包上:“学校还挺人性化的,不仅发录取通知书,还送小礼物呢。”又笑,稍许倾身向前,问,“诶,你想不想参观校园?”
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就猛地被某人勾住。
周禾川额角直抽抽,匆忙咽下编排好的邀请说辞,咬牙道:“贺明......!”
贺明昂起脑袋,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我说周公子怎么连打球都会迟到,原来是在忙别的事情呢。”笑出两声,示意般地瞄了眼丁蓉,手臂又加重力道,小声说“行,见色忘友啊你。”
丁蓉见他们玩闹,后退一半就转身,根本没打算与周禾川告别。
‘周公子。’
她在心里重复,愈加自责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真是幼稚的称呼。’
周禾川见丁蓉离开,忙想着朝前去追,尝试两次,却无法挣脱肩膀的束缚:“你搞什么。”朝后一肘击,目光仍黏着少女的背影。
丁蓉起手推开咖啡店的门,找寻一圈后,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她翻开书本,笔尖在词句旁勾画。
“原来是要自习啊......”
周禾川嘟囔着,又乐呵呵地笑,“她一定是个学霸。”
“还瞧呢,你看人理你吗?”
贺明吃痛地按揉着胸口,没好气地说,“我在校门口等你快半小时了,你就这样对我?”
“少来啊。”
周禾川将篮球抛给他:“要是没有你在,我肯定能问出她的名字。”侧身瞧了眼贺明,撇唇道,“以后少叫我周公子,什么外号啊这是。”
贺明耸肩,不以为意地说:“你爸是康城富豪,你妈又为母校捐赠了图书馆。你不是周公子,谁是啊?”见周禾川又要扬手,忙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周禾川哼哼两声,缓而垂下手臂,转身朝咖啡屋望去:偏有路人经过,挡住了丁蓉的身影。
“收收心吧,大哥。”
贺明感慨一句,硬拉着他离开,“球场三等二啊。” 见他仍不肯动,又说,“大后天可要入学考试了,你也不想让阿姨失望吧。”
周禾川叹气,任命般地收回视线:“走,打完球就去复习。”
时光流逝,咖啡屋里人来人往。
直到服务生关闭边角的灯,丁蓉才从书本里抬起头,闭眼缓和片刻,才将书本收入包中。
她踩着月光往回走,离家越近脚步越慢,走至巷口处的棋牌室时,又侧耳朝内听了听。
屋内,果真传来丁立强的说话声。烟味与酒气从窗边飘出,劣质的气味臭得熏人。
丁蓉握住包带的手松开,低头,逃也似地从棋牌室的门边跑过,待进入楼道内,心脏仍因紧张而快速跳动。
丁蓉舒了口气,快速打开门,屋内是预料之中的黑暗。
王倩今日有夜班,餐桌上仍摆放着早晨剩的油条,旁边的瓷碗许是才被清洗,边沿有尚未干掉的水渍。
丁蓉用白水就着油条,简单应付完饥饿,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掏出已经泛黄的旧年历。
她机械式地为新书做保护,上午见过的蓝黄彩纸却仍在眼前晃悠:“其实还是黄色那款更好看。”轻声说,贴上最后一块胶布。
开学日,康城一中的气氛却格外紧张。
新生们还没来及与同学打招呼,就要投入入学考试的紧张中。
周禾川坐在位置上打哈欠,左手托腮,右手捏着签字笔胡乱地敲击桌面。
贺明正在背诗句,刚说出两句就被打断,嘴张老半天,也没想起下一句诗。
周禾川仍在摆弄签字笔,咚咚的敲击声越来越响。
贺明忽地皱眉,攥起纸球砸他:“别敲啦,你不用背书吗。”
周禾川懒懒躲过袭击,顺手将纸球扔进垃圾桶:“贺明同学,请爱护环境。”又打个哈欠,眯着眼说,“我昨天复习到十二点,现在不打算再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