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
着下方的灼灼目光轻叹一口气,认命地接任光荣铲屎官一职。
万幸的是鱼丸的身体状态十分健康,公寓的房东也很好说话,表示只要家具没有明显伤痕就行。
一人一猫就这么迅速绑定了关系,一处就是三个月。
一年半以前,简汩妄研究生毕业,顺从家里的安排在电视台里朝九晚九了三个月。
但心向自由的人根本耐不住台里圈圈绕绕的人际关系,也不甘心在匪夷琐碎的老娘舅式掰扯采访中葬送青春。于是当主管将转正通知和正式员工合同递到她面前时,简汩妄不假思索离了职,迈向众人眼中的不务正业——
全职作者,旅居版。
刚辞职那阵子,简汩妄几乎没收到一个好眼色,家里人先是好言相劝,接连丢出几份各行业中的铁饭碗,却被她一一拒绝,转而从软磨进入硬泡阶段,从切断经济供给到以斩断亲缘作威胁,一天三个花样,家里的地板不知道挨了多少砸,然而无论他们怎么闹腾,最后还是磨不过简汩妄,在看到她甩出的前几年在校期间的稿费流水后,终于无话可说,无奈点头放行。
于是简汩妄就开始了她自由的流浪生活。
每到一个新地方,简汩妄都会先摆个十天半个月,随后从这期间迸发出的最来电的灵感着手,开始新文的创作,一旦进入状态,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就基本是晨昏颠倒谁也摸不着影。所以即便简汩妄馋猫猫馋得要死,也始终停留在云吸猫的阶段,生怕辜负一条小生命。
没想到还是有那么条小生命闯进她的世界。
也不嫌弃她近两个月可以说几乎为零的陪伴。
简汩妄朝窗台上看去,鱼丸坐起的身姿占据了大半格窗户,将所剩不多的日光遮了个七七八八,残余的辉金晕在它光润的白毛上,仿佛前来接管夜幕的降神。好像说大生命更加合适。
她起身走到窗边,伸出罪恶的魔爪,在它柔软的身躯上来回往复地薅抚。刚刚舔顺的光亮毛发变得一团糟,鱼丸竟然也不恼,任由她胡闹,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日复一日的景象。
直到属于日落的最后一丝余晖落进,简汩妄才松开手,缓缓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晕车,要是明天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这儿再续上两个月?”
鱼丸没有回答,尾巴悠闲地晃动着,对于即将来到的远行并没有丝毫担心。
“也对,”简汩妄轻挠着它的下巴继续念道,“你在外面闯荡那么久,经验老道得嘞。”
鱼丸这才昂着下巴喵了一声,对于她的说法给予充分肯定。
简汩妄不再多想,转身给鱼丸开了个罐头,看着它风卷残云地迅速解决完,才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给自己觅食。
乐市向来以美食出名,真要一家家吃下来,即使按一日三餐算,半年也未必吃得完。
简汩妄倒是不那么执着,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及时行乐,一切以眼前的快乐为重,至于那些来不及、赶不上或者错过的,都不值得落进心里,成雾成霾成阴影,属实没有必要。
她租住的公寓是个闹中取静的好位置,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有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感,一旦下楼走出小区,烟火气便扑面而来,满街都是林林总总的小吃店,炸串钵钵鸡跷脚牛肉冰粉豆腐脑,应有尽有。
简汩妄环顾一圈,最后还是走向当下生意最旺的那家炸串店。
临近离别,即便是再洒脱的人,在直面这样黏糊的热络后,也难免生出些许感怀。
而这个世上还有比油炸食物更治愈的存在吗。
不可能。
十平米的小店内挤满了人,食客们基本都是刚坐下,两个铁盘半打啤酒,嬉笑的模样不像是将要离场的意思。
简汩妄想了想,决定打包带走。她记得不远处有家蹄花店,门头虽小,内里空间却很大,七八点的时间应该能有一个人的空位,蹄花汤配炸串,合理又惬意。
想到是最后一次,简汩妄在挑选串串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胃容量,手起串落,几回合下来,铁盘就装得满满当当,摆在最上面的花菜颤颤巍巍将坠未坠,她伸出手虚虚地扶着,直到老板娘接过去才松出一口气。
老板娘风风火火地转向油锅,排风扇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干,依然无法将油锅周围的油烟全数排尽。简汩妄张望一圈,在店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等待出锅。
处在闹市中的静默区是一种很微妙的氛围。
就好像坐在漆黑的影院里,周身寂静,眼前的巨幕正播放着一帧极缓极稳的长镜头,随着镜头的推移,音响配合地转换着相应的音效。声光交错,恍然如梦。
“幺妹儿,你的串串好了撒!”
老板娘爽利的叫唤将简汩妄散开的思绪抽回,她往回小跑几步,刚掏出手机往墙上扫码付款,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浑身凝滞。
楼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