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终
看着自己最偏疼的小儿子,竟不知自己从未看透过他。
“父皇,就是你那难以取舍的感情,才成了今日局面。
你当年若信任太子兄长多一些,他也不必和太子妃自焚火海。
你若对废太子严苛一些,本不至于出现江南惨案。
你若再多疑一点,晋王今日就该是一个好好活着的被剥夺权利的闲王。
亦或者你立场再坚定一些,你要补偿太子兄长,就该直接将宁王封为皇太孙,以继大统。
父亲,你的爱憎太不纯粹,对所有的事情都怀有一丝希望,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啊!”
清王笑的云淡风轻。
“分明是你自缚罗网,理智亲情皆压不住你的野心。”湛星补道。
嘉和帝忽然向前伸出手,似要打清王一巴掌,高举的手没有落在脸上,他缓缓的摸了摸清王的鬓发,顺着替清王擦去刚流下的泪串。
“我……”
还未吐完最后一句,嘉和帝便阖然长逝,清王面上的手,终究是落下了。
“父皇,爹!”
“陛下驾崩!”
“陛下驾崩!”群臣通通,跪在殿上,送这位嘉和皇帝一程。
史书上言其受命于危亡之际,在位之时,平藩王,收复旧土,对内仁慈宽和,对外威远怀柔,中兴之君,庙号为中宗,其孙归海炤继位,年号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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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之,你甚少夜半来我府上。”
宋睢一拳便抡到时琛脸上:“时琛,我拿你当至交好友,你却掳掠我妻儿,大雪之日将我儿子丢弃在林中自生自灭!”
“是我。”
“爹,宋叔,你们怎么了?”弦误长发披在肩上,只穿了层中衣,肩上披了件短裘。
若说弦误的相貌只有两分与梁璆相像,此刻披散长发的弦误至少有五分似她。
“你出来干什么,滚回去!”时琛再望向宋睢时,眼中满是恐惧。
“与他无关,都是我。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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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风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耗尽了所有内力,又受了太多伤。
“姐姐说,如果你不想当皇帝,就让我带你走,回山海,自有天高海阔,任你逍遥。”
“不走了,这个位置牺牲了太多的人,山海也显露在世人眼中,我留下,山海才安全。”
“你倒难得说那么长。”
“你也是。”
“江神医,我姐姐她伤势如何?”
“她用了霜雪飞花,体内有了寒毒,加之伤处太多,琉璃盏已经发作。不幸中的万幸,宋相的内力没了,不至于毒发剧烈,仔细养着,活下去是没问题的……”
“只是与赵城的联系断了,也不知千秋找到解药没?”
“小贺大人求见,说替人送东西。”
“快请。”
贺仪刚一进门便对谢十灯行礼道:“宋相。”
“我不是……小宋相在床上躺着,在下宋然殊,她的胞弟。不知小贺大人是来送什么东西?”
“白雾草与吐火草。”贺仪从怀中掏出小荷包,是几株粘着漆黑血迹的植物,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形状,“大部分的草药被人烧了,这几株白雾草是任公子放在胸口的荷包里的,与衣物黏连,易公子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来的。”
“这是药方。”贺仪又从另外一个荷包里掏出一块精美的帛,上面的字是被人一针一针绣上的。
“药方怎么会用帛?”江午接过,斟酌起用药,谢十灯却是有些不理解。
似乎早有预料,贺仪苦笑着回答:“我们是突围出来的,易公子怕用纸会被血污损,便用针线绣在帛上。若是我们突围失败,也许战场上会有贪财的人拿着它,去易家的铺子里去兑换万两黄金。”
“这是吐火草,是用来解兰因师父的寒毒,易公子多采了些。也是有一份帛书药方。”
“有这两味药,小宋相的毒可解。再加上我家传的玉骨丸,定保她平安无恙。”
“玉骨丸……”谢十灯有些迟疑。
江午拂额长叹:“在下说过了,玉骨丸乃在下的家传的续命神药,只能说不治西域的毒,可治些伤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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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无尘亲自算了一个大吉的日子,新帝登基。
二百九十四尺的明堂上,尚且年少的新帝身着黄袍,头戴冕旒,昭告天下。
大肃的天下,将迎来山海子预言中的盛世。
枳风走过积雪的长街,回首一片白雪茫茫,少年容颜未改,不染风霜,已然是岁月的恩赐。
江湖朝堂她们暂且年少,还可尽情一闯,不曾坠了意气风流。
雪还在纷纷扬扬,他们接下来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但无论如何,安庆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