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
看了看澄明,便做主道:“几位进来用杯茶罢。”
红衣烧伤脸却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富贵,忙凑近悄声问道:“阁下可是千秋神医?”
富贵眼珠微转,他实在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这四人:“您见过我?阁下是?”
“千秋神医在此,敢问少阁主是否也在此处?”
少阁主,能称得上是少阁主的又有那个,这四人是来找阿枳的?
“阁下是有何事?”左手已经握好了银针。
“我四人是吹雪斋的,承商掌门之托,来往西域寻药,本是打算送至西海阁,若是少阁主在此,我等便也将药留在此处。”如此四人没着急进房,出了院门,将马车撵至后院,
车上许些西域才会成长的草药,能弄来这么一车,还是不离土的,也实在是不易。为首的红衣人还给富贵看了吹雪斋的令牌。
“方才我便想问,这姑娘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看这症状,倒似与此地传说有些相像。”
“传说?”
周子濯也不明所以,他初来不久,自然比不得澄明在此多年。
“周大人知武县得名,知有位将军在此养伤,却是不知当年那位将军受的什么伤。”
“莫非那位将军!”
“没错,将军在此修养,正是因为中了一种毒。而后虽将军又点了几次兵,最终却没有死在马革裹尸的沙场,而是死在了筋脉寸断的苦痛之中。阿弥陀佛。”
富贵看着澄明面上无悲无喜,说着那位将军悲伤的过往,语气中带着些讽刺,平静的像是无心。
澄明仿佛洞见了富贵内心,浅笑问道:“神医可知道将军名字?”
他不记得,之前看过的那本手札里也是草草带过,没有名字,逐渐被众人遗忘的英雄,才真真可悲。
“将军名叫萧樱,几十年前的将军太多了,国内群王相争,国外虎狼环伺。一个立志报国,还大有可为的将军,不是倒在外敌之手,而是成了自己人博弈的牺牲品,毁于皇权倾轧之下。”
周子濯提醒了一句:“师太慎言。”
她说的心有不甘,又似乎说的不止此事,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只说了句:“进屋罢。”
许是西北本就是辽远苍凉,富贵觉得有些悲怆,他和任风起又何尝不是皇权倾轧下的幸存者。
“四娘,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可还好,便……不多留了,你自己多保重。”
四人用了盏茶便匆匆行礼道别,留下周子濯三人同澄明师太面对面。
“贫尼俗家行四,家中便唤我四娘。”
“所以刚才那几位是师太的家人?”
“并非如此,我算是他们兄弟的遗孀。”
澄明浅浅一笑,“诸位不必如此看我,天下不如意者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她不再用“贫尼”自称,好似诉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我的夫君曾是前太子羽卫,前太子私通外敌,太子羽卫自然也是按罪伏诛。”
太子手中的兵,是不抵藩王的,太子羽卫也不过两千余人,这些人中,除去各方势力安插进去的,其余大多都是太子亲信之人,但这些人小打小闹还可,哪里又做的谋反的大事?
再加上彼时太子风头无两,几个弟弟没有一个比他拔尖的,待皇帝百年,必然是继位的,又何急于一时?
再者,当年的案子扑朔迷离,但太子只要还活着,待太子党查明真相,总归是可以翻案的,又为何急急寻死,又以自焚那般惨烈的方式?
莫非当年是有人前太子夫妇暗害,一把火只为毁尸灭迹?
澄明师太之后便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是时候参禅了,让他们照顾好枳风。
富贵看了看自己戴在手上的扳指,原本这应该是会交给他大哥易吉祥的,最终到了他的手里。
白玉把它交给他时说:“祖母临死前说:‘阿玉,别出声,倘若你活着见到你小叔叔,告诉他不要报仇,让他带着你活下去。’”
他问过易白玉:“白玉,你恨他们吗?”
白玉只是搂紧他的脖子,说:“我想小叔叔好好的。”
他只是拍了拍易白玉的背,把她哄睡了,心底却是难受的很。
什么算好好的呢?恶的人逍遥法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这种蝼蚁,却只能东躲西藏,苟且偷生,以防偶尔这种大人物想起来,将他们一脚捻死,他不甘啊!
那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踏着那么多人的骨血,踏上皇位?
兰因急匆匆的跑来房间,地板发出吱嘎的浅响,被燥热的夏日拉的冗长。
“富贵,快来看看阿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