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沈大人也知晓我落水的事?多谢大人关心,我好多了。”
沈晗点了点头,嘴角向上弯起,还没维持几秒就掉落下来,在陈季宁眼中,这抹短促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陈姑娘落水后,当真性情大变。”
两辈子,陈季宁见的最多的是光风霁月的沈晗,偶尔也见过他心狠手辣的样子,像这种刻薄中带着点幽怨的情绪,还是第一次。
“人总是会变的,落水之后我才知道活着的可贵,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倒不如专注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展颜一笑,身朝窗外,她的意思是,既然沈晗不喜欢她,那就赶紧离开,今日的沈晗奇怪得很,上一次在皇宫见面还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倒肯和她说这么久的话。
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粉色的裙角染上一层金光,从侧面看,整个人快要与光芒融于一色。
她表面云淡风轻,心中紧张地盘算沈晗怎么还不走......还不走,站姿太过僵硬,小腿直发酸。
沈晗轻笑了一声,陈季宁感觉有人慢慢靠近,专注打量起大街上的景致,身后压迫感越来越强,沈晗声音又低又沉:“是苏沆?”
陈季宁这才反应过来,楼下有官员骑马经过,引得两旁绣楼纷纷开了窗户,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小苏大人!”
“是苏大人!”
手帕、糖果从天上洒落,天女散花般落在苏沆身上,苏沆在马上拱手还礼。
陈季宁一愣,“是啊,是苏沆。”
“苏大人可真受欢迎啊。”
“是啊,”陈季宁有点失落,又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千万别又是一个沈晗,“三年前,沈大人也是如此,又何必羡慕苏沆呢?”
三年前,沈晗高中榜眼,风华正茂,较之今日苏沆,更加青涩腼腆,三年前,沈晗策马经过陈府,闺阁中,陈季宁摘下一朵海棠,扔到他身上。
就如今日苏沆没有接过任何一朵花、一个香囊,那日海棠花砸在沈晗身上,顺着衣襟滑落。
思及此,她顺手折下一朵魏紫,抛了出去。
她欣慰自己准头还和三年前一样好,紫色的牡丹落到苏沆胸前,苏杭被这朵大花闪了眼,仰头一看,清玉楼二楼,陈季宁朝他挥手,身旁男子面如冠玉,风姿不凡。
是个人,陈季宁就能招惹。
饶是看不清楚二人的表情,苏沆也能想象得出她笑意盈盈的脸,
他一笑了之,任由魏紫砸在地上,不一会,碾成一地花瓣。
真不是个好兆头,陈季宁嘴角僵住,千万不要又是一个沈晗。
“看来,苏大人不领情啊。”
沈晗在她身后平淡道,声音温柔低沉,听得陈季宁心头一震酥麻,然后耳边又是一声轻笑。
沈晗这是在嘲笑她呢!
陈季宁愤然转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沈晗与她只有半人之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是贴在一起的。
宽袖下,陈季宁捏紧拳头,咬着牙拼命让自己冷静。
沈晗笑眼闪着点点光彩,平日端方严肃的正人君子笑得像只狐狸,狡黠灿烂,陈季宁脑中闪过几个字“故意的”。
“没想到,沈大人也有捉弄人的心思。”
“捉弄什么,破坏你与苏大人相遇吗?”
沈晗故作无辜,陈季宁愤愤返回厢房,背对着他翻了几个白眼。她纠缠沈晗的时候,沈晗从没给过她回应,现在她不喜欢沈晗,他反倒学会了找茬。
好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
他现在坏她好事,三年后还有可能会杀了贵妃,顺带灭了陈家。
一想到这,她鼻头发酸,眼角湿润,气鼓鼓地坐在桌边,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不争气掉在前襟上。
“啪!”
清晰可闻。
沈晗被她水漫金山的架势吓着,收起笑脸,认真道:“陈姑娘,你别哭啊。”
他不会安慰人,手忙脚乱地递给她一条帕子。
陈季宁扯过手帕胡乱擦了一通,等她视线回复清晰,看清楚这条帕子的时候,顿时更想哭了。
帕子上歪七扭八地修了个“季”字,她不认得这个帕子,也能认得这个“季”字。
吴夫人从小不许她学女红,仅会的一点针线活是晴雨教的,而晴雨的针线活是和陈家粗使嬷嬷学来的。
许多年前,陈季宁听说女子会给心仪的男子亲手绣的手帕、香囊,她女红不好,做不了复杂的物件,只能在帕子上下功夫,一般女子会绣几朵小花,打好画样后她却犯了难:一定会有很多人给沈晗送帕子,那么多条手帕万一到时候苏沆忘了哪一条是她绣的,怎么办。
绣花又繁又难,没有明确标识,到头来还不如绣自己的名字。
......
这下子,她想否认也不行,趁沈晗不